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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草危情

    01 他话中的苦楚浓得仿佛化不开

    港城一年一度的慈善晚会星光熠熠,不少商人特地从异地赶来,就是为了能够抢到个出镜机会。

    表演会场隔壁正是拍卖酒会,莫言修对服务生微微一笑,推开雕花木门,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他生得好,有英国血统,眉眼间的贵气浑然天成,有股旁人无法媲美的奢华气质。

    他一身简洁的白色西装,举手投足间早就没了年少时的轻浮,这两年他收敛许多,不再是城内圈中人人耻笑的无能大少,已然成了既有身价,又有能力的有为青年。

    一路上和熟识的朋友打过招呼,拒绝妄想做他女伴的各色美女,莫言修拿了一杯香槟,斜靠在圆柱旁,闲适惬意地观看台上拍卖。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声声寒暄,他随意向后看去,瞳孔猛然紧缩。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人正是前不久据说被投了恐吓信的港城游轮富豪万家成,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可事实上有多阴狠,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而挽住他手臂的女孩子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对人微笑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羞涩和怯意。她略施粉黛,黑发短发干净,一身淡绿色连衣裙包裹住雪白的肌肤,如同在枝头绽放的小巧茉莉,隐隐飘散着动人的馨香。

    两人和老朋友叙旧之后,也走到前面来参与竞拍,似乎有了感应,女孩子忽然向一旁偏过头来,和莫言修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愣了愣,被万家成喊了几声,又转过头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她和他擦肩而过,没再留下一个眼神,莫言修站在原地,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头有百种滋味。

    酒会结束后,莫言修开车跟在万家成的车后,抵达万家位于山顶的别墅,莫言修停好车,在外面一遍遍地让万家管家去叫顾瑾出来,等了近一个钟头,才等到想见的人。

    五月初的夜里还有些冷,顾瑾出来时,已经换下裙装,穿上了简单的连帽衫和运动裤,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干,莫言修站在车旁,目视她一步一挪地走出铁门,眼神深邃。

    不过十几米距离,她走了足足十分钟,是有多不情愿,才会如此磨蹭?

    莫言修沉默地等在原地,在她终于在他面前站定时,一把抬起她的下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便狠狠吻住她。

    男人的嘴唇有着叫人心悸的热度,辗转厮磨时激起一阵阵电流,顾瑾浑身轻颤,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可他不再是过去那个两三下就会被她撂倒的白斩鸡,他箍着她纤柔的腰肢,缠住她软嫩的舌尖吸吮,在她神志不清时,将她塞进车里,踩下油门驱车离去。

    马达声震耳欲聋,在寂静的黑夜中尤其突兀,顾瑾渐渐平复喘息,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外的路灯一盏盏扫过她低垂的脸,许久,她哑声说:“我还在做事,送我回去。”

    他想都不想:“不送。”

    顾瑾顿了下:“别这样,我真的还有……”

    “我说了不送!”莫言修收紧五指,猛地将车停在路边,他和她对视,黑黢黢的眸中闪烁着痛苦的光,他怒气四溢,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抽动,嗓音嘶哑,“出来后,为什么不见我?躲着我?”

    顾瑾闭口不言。

    莫言修深吸一口气:“你说话!不见我,就来陪那个老头子吗?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在保护他。”顾瑾淡淡道。

    莫言修气急,他冷笑一声,欺身向前:“保护?怎样保护?像当初你保护我那样吗?!”

    他克制不住地提高音量,在她平静看来时,胸口一阵抽痛,将她堵在狭小的角落中狠狠吻住。他炙热的指尖探入衣摆,沿着她细腻的肌肤游移向上,抚到她后背的枪伤时,他动作一顿,苦涩地放柔动作,温柔地亲吻她。

    “对不起。”

    逼仄的车厢里,他话中的苦楚浓得仿佛化不开。

    02 他满手的鲜血,都是她替他流的

    两年前莫言修无意中在港口撞见一起刑事案件,案件主谋有黑社会背景,他作为唯一目击者,被对方视为眼中钉。饶是莫家人,也拿那群江湖人没办法,被逼无奈之下,莫言修前往警署寻求庇佑。

    那时他一夜没睡,加上心事重重,看起来面色憔悴,下巴一片新生的青黑胡楂,衣服皱巴巴的,又犹豫不定地在大门口徘徊,任谁都会把他当成落魄的流浪汉。

    顾瑾上班时,在警署门口看见他,顺手拿出零钱袋,递给他几枚硬币,好心提醒他:“去买点吃的,没地方坐也不要到这里来,被保全看到,他们会电击你。你去对面的地铁站坐坐,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帮你联系社工。”

    大亮的日光穿透云层直射而下,莫言修望着掌中熠熠生辉的硬币,又错愕地看向顾瑾,女孩子干净的脸白皙到近乎透明,一头短发利落,细碎的刘海下是饱满光洁的额,五官秀气,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同情和温柔。

    他活到二十八岁,还是头一次被人施舍。

    莫言修啼笑皆非,转瞬忘了前一秒还占据脑海的恐惧,目不转睛地凝视顾瑾,只把她看得莫名其妙,才勾唇笑道:“顾瑾?”

    顾瑾捂住胸卡,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他施施然地笑着说:“我来报案,并且要求证人保护。”

    顾瑾的胸卡上写得分明,她是保护一组的成员。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单薄的女孩子会是前线警员,不过有了她贴身保护,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趣。

    莫言修有意为难顾瑾,隔三岔五便要外出游玩,让保护组的一众成员颇为头疼,顾瑾身为他钦点的保护人员,每时每刻都要确保他万无一失,他又时不时地给她找事,间或调戏她,扰得她睡眠严重不足,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女人的体质原本就比男人差。

    做证前一个星期的晚上,莫言修又出了难题,大半夜想要去园桥吃烧鹅。他有一双桃花眼,被他缠着说些软话,谁都受不了,更何况顾瑾才从警校毕业,平日里接触的异性都是严谨正派的类型,少有像莫言修这样厚颜无耻亲近女孩子的,她很快就举手投降,说服队友们带这位大少爷去吃烧鹅。

    吃东西期间,顾瑾自然又是被他一通调戏,结束时大家都松了口气,可就是这一闪神的时间,让假扮服务生的歹徒有了可乘之机,对准莫言修连开数枪。当时顾瑾就在莫言修身边,想也没想便扑到他身上,当成了他的肉盾。

    一颗子弹打中顾瑾的肩胛骨,她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而莫言修从抱起沉沉滑落的顾瑾的那一刻起,再也提不起捉弄她的心思。

    他满手的鲜血,都是她替他流的。

    她太认真,他不该招惹的,连累她用生命保护他,都是他的任性造成的。

    当晚他陪在她的病床旁,柔柔的灯光散落下来,将她笼罩在一片暖色光晕中,温柔恬静。他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待回过神来,已经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他动了心,或许是从被她施舍了几枚硬币开始,一颗心就无可救药地沦陷了。

    案子顺利结束,保护组收队,顾瑾得了病假在家休息,却不想莫言修几乎天天去她家报到,美其名曰照顾她,实际上熬的粥好似毒药,还总是趁她不注意就亲她一口,吓得她面红耳赤地向后仰,又差点撕裂伤口。

    莫家小少爷游戏人间,性子轻佻,不务正业,交往过的女人多如牛毛,顾瑾被这种无能大少盯上,大家都叹她无疑是霉运当头。

    顾瑾也深表同意,照莫言修这样追人,她早晚会被他的“好手艺”毒死。

    何况,他是莫家人,她对姓莫的,都没有什么好感。

    03 他这样好,还会有女孩子不喜欢?

    莫言修追求顾瑾的事在警署中不胫而走,一开始大家还取笑顾瑾倒霉,久而久之,却发现莫家少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他死缠烂打的劲头让众人惊叹果然花花公子心中都有一颗情种。它遇到了对的人,才会生根发芽。

    这天,莫言修照例在警署门口等顾瑾下班,直到晚上七点,顾瑾才和同事们走下楼来。

    莫言修迎上前,和其他人笑着打了招呼,对方颇为识趣,朝顾瑾挤眉弄眼了几下,便坏笑着离开。

    夜风习习,顾瑾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看莫言修:“我、我给你发了短信,说会晚点下班。”

    “我知道。”莫言修就爱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捏上她的脸,平日里动起拳脚,她倒是行云流水,面对他,她却口齿不清,腼腆羞涩,说不喜欢他,骗鬼呢?

    莫言修低笑出声,将顾瑾抱在怀里:“饿不饿?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瑾挣了挣,没逃开他的手臂,只好无奈点头。

    莫言修得寸进尺:“那明天呢?我朋友的一家餐厅开业,我们去试菜,怎么样?”

    “啊?”他的朋友,都是些纨绔子弟吧。

    顾瑾摇摇头:“不行,刚刚定下了一个案子,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忙了。”

    “哦?是什么?”

    顾瑾眼睛一暗,在莫言修微笑的注视下,低声道:“我们……要去保护季国森。”

    莫言修微怔:“我姐夫?”

    莫家经营珠宝设计,长女莫云的丈夫季国森从政,大概是从政过久,季国森尤为敏感,这段时间发觉被人跟踪,便报警要求保护。

    莫云嘲笑他胆小如鼠,季国森不以为意,坚持要求警方插手调查此事。

    在官场浮沉,免不了会得罪些什么人,莫言修来到姐姐家了解情况之后,客观道:“也不能说姐夫小题大做,万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听他这么说,莫云好笑道:“言修,你真是变了,过去的你对这些可是毫不在意,更不会替你姐夫说话。”

    季国森当初是仰仗莫家的关系才能平步青云,莫家上下对他多少有些芥蒂。

    莫言修靠在沙发中:“是吗?我真的变了?姐,你说我变得好吗?女孩子会喜欢吗?”

    莫云年长莫言修十多岁,从小就当他是个宝,当即宠溺地夸他:“你这样好,还会有女孩子不喜欢?哪个不长眼的?真是没福气。”

    姐弟二人相视而笑,不过一会儿,季国森回到家,和他同时回来的,还有几名警员。将外套递给阿姨,季国森向莫云介绍道:“这是警方派来保护我的警官们。”

    莫云起身问好,莫言修定定地望着最后方的顾瑾,四目相对,他暧昧地勾起嘴角,对她抛了个飞吻。

    顾瑾面上一红,忙移开视线。

    既然顾瑾在保护季国森,莫言修来姐姐家的次数顺理成章地多了起来。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和顾瑾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交谈的次数却变得更少,许多时候,顾瑾都是和季国森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很快便亲密起来,那副场景刺眼非常,不单是他,莫云也起了疑心,私底下和季国森大吵了一架。

    季国森一反常态,没有安抚莫云,反而痛斥她胡思乱想,维护顾瑾。

    那天下午,莫言修站在阳台上向下望去,花园中月季花正当时,娇艳的花朵在枝头妍妍绽放,映衬着午后阳光的金色,如同梦中的风景。花丛之中,季国森坐在木桌旁喝茶,瞥见顾瑾正在巡视花园,高声叫过她来:“别忙了,家里很安全,先喝点东西。”

    他拉着她坐下,亲自给她沏了一杯茶。

    顾瑾局促谢过,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眼中闪过淡淡的眷恋,莫言修站在高处,看得分明。

    04 不让她的眼里出现除他以外的身影

    受保护期间,季国森还是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每次出席,顾瑾都跟在夫妇二人身后近身保护。

    又一个会展中心开幕,季国森应邀出席,途中莫云前往卫生间补妆,季国森笑着递给顾瑾一杯红酒,安抚她:“别太紧张,放松一点。”

    顾瑾收回四顾的目光,正要接过酒杯,便被人从后面攥住手腕,而后就被带着向前走去。她踉跄地跟上,看清猛然抓住她的人居然是莫言修,不禁心头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反抗:“我、我还有事,要保护季先生。”

    莫言修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他眼中闪过冰冷的笑意,顾瑾下意识向后一退,莫言修面色越发阴沉,寒声说:“保护季先生?你和他那样亲密,是保护吗?”

    听出他的嘲讽,顾瑾涨红了脸:“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忘了他是我的姐夫?!看清楚,到底是谁站在他身边!”莫言修抬起顾瑾的下巴,逼着她看向不远处,觥筹交错的会场中,莫云已然回来,正挽住季国森的手臂优雅微笑。

    顾瑾垂下眼睫,半晌无言。

    莫言修彻底被她的反应激怒,拉着她阔步来到会场同层的休息室中,一进门就反手上锁,将顾瑾压在门后用力亲吻。他气急了,疯狂的醋意在体内蔓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得到她,不让她的眼里出现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的身影。

    顾瑾根本招架不住他五花八门的挑逗,很快就浑身发烫,任他鱼肉。他口中还有葡萄酒酸甜的味道,酒气缓缓渡了过来,她仿佛也醉了几分。连衣裙散落在地上,他将她抱到床上,沉重而有力地占有她。顾瑾吃痛低泣,多少句解释都被他的律动撞散开来。

    待情绪平复,莫言修紧紧抱住起身想逃的顾瑾,哑声说:“你是我的人了,不许走!也不许惦记其他人!我姐夫他又老又丑,和你根本不配!”

    从许多蛛丝马迹之中,他都能看出她对季国森的感情并不寻常,他以为她喜欢他。

    他的吐息喷洒在她裸露的肩头,顾瑾裹着被单,面红耳赤地瞪视他,许久,才愤愤道:“我和季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事到如今她还嘴硬,莫言修皱起眉,将她压在身下:“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顾瑾不好意思和他对视,眼睫飞快颤动,低声说:“我和季先生……我和他……”顿了下,顾瑾无奈道,“他是我父亲。”

    莫言修被出乎意料的答案惊吓到,愣了半天:“什、什么?”

    “他是我父亲。”顾瑾推开他,呼出一口浊气,殷红的脸上闪过失落,“你应该知道,季先生在和你姐姐结婚之前,就已经有了家庭。”

    季国森与莫云结婚十余载,是圈子里人人称赞的恩爱楷模,很少有人知道,在攀上莫家之前,他还有过一段婚姻。

    他为了前途抛弃发妻,对于这个父亲,顾瑾并没有多少好感,可仍旧抵挡不住他的关怀。

    莫言修怜惜地亲吻顾瑾的额角,抱歉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样,我就不会误会你。”

    姐姐也不知情,所以才会训斥顾瑾,还骂她妄想攀龙附凤,不知廉耻。他对她不够信任,听了姐姐的话,才会有所动摇。

    他又错了。

    顾瑾缩了缩脖子,还不适应和他过分亲密:“季先生并没有要承认我的意思,我也不想和他再有联系,这次任务之后……我们还是不同的人。”

    早在他被莫云抢走的时候,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缺失的父爱对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莫言修这才了然顾瑾过去偶尔会对他表露出的淡淡敌意原因为何,他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故意逗她开心:“这可怎么办?你要是和我结婚,该喊姐夫什么?辈分都不对了。”

    顾瑾耳根赤红:“谁、谁要和你结婚!”

    “哦?你都是我的人了,还不和我结婚?你想对我始乱终弃吗?”

    顾瑾说不过他,只好羞愤地背过身去。莫言修纠缠上来,误会解除,他又温柔地亲吻她,夜里安静的室内暗香浮动,他极力讨好她,所有的努力却在手机锲而不舍地振动中功亏一篑。

    顾瑾费力推开他,捞来手机,见到来电显示,顿时懊悔道:“队长,对不起,我擅自……”

    “顾瑾,这么久时间,你跑去哪里了?”叹了口气,队长失望道,“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保护季国森的吗?”

    顾瑾心头一跳,莫言修瞥见她脸色发白,担忧地问:“怎么了?”

    手机缓缓从掌中滑落,跌在被褥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瑾呆滞地望着前方,虚幻的光影在眼前闪动,她嗓音不稳:“季先生……出事了。”

    莫言修猛地坐直身体:“什么?”

    “都是我的错,是我……”她唇色尽褪,无助地捂着脸,哑声喃喃,“都是我失职……对不起,对不起……”

    05 谢谢他,陪她走过波折

    季国森因溺水险些死亡,即便接受医治也还是昏迷不醒,警署立刻立案,彻查凶手,而顾瑾由于失职,受到处分。两天后警署查出她和季国森的关系,确定她有作案动机,将她带到询问室问话,莫言修闻言赶来,作为顾瑾的时间证人,证明案发当时,他和顾瑾在一起。

    理当保护的对象出了事,保护人员却和男人在一起谈情说爱,组长对顾瑾大失所望,痛骂她不知所谓之后,对她做出停职处分。

    在警署门口,等到失魂落魄的顾瑾,莫言修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

    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醋,才连累她出事,还让季国森险些丢了一条命。

    顾瑾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味道,放松紧绷的神经,依靠住他。

    他是认真的,不再是初次认识时的纨绔少爷,在她最失落的低谷,有他陪伴,一切都没那么黑暗了。虽然他也有错,但这份心意,她没办法不动容。

    他的温暖和坚持,给她营造了一方能够放心停靠的港湾。

    莫言修微笑着亲吻她:“停职也好,就当是放假,我带你出去玩。”

    顾瑾心头一动,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地点头:“好。”

    她应该放下心结,接受他的。

    两人感情升温,莫言修便带顾瑾回家去给亲友认识,莫云见到她,从来没有好脸色,顾瑾竭力想要和她搞好关系,却无意中发现她在每次被警员询问关于季国森的事件之后,都会精神萎靡地回房休息,那样强自镇定的样子,并不是伤心。

    顾瑾心存疑虑,和同事暗中联手,调查莫云的动向,顺藤摸瓜找到证据,居然发现她就是推季国森下海的凶手。

    事发当晚两人在海边发生争吵,莫云一时失手,将不会游泳的季国森推下快艇,那时她和开船人奋力救起季国森,串通好口供之后,才打电话报警,装成刚刚发现季国森遇难。

    莫云被逮捕时做出激烈反抗,甚至拿家中阿姨当做人质,莫言修闻讯而来,对莫云大喊:“姐,别做傻事!”

    莫云冷笑一声,咬牙怒道:“别做傻事?从我爱上季国森开始,我就已经在做傻事!那个浑蛋,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对我有二心!他太过分,我忍他够久了!”顿了下,她目露凶光瞪向顾瑾,“还有你!女儿?他只有你一个孩子,他不愿意和我生!这代表了什么?他就是恨我当初用了手段逼他就范!”

    当年她对季国森一往情深,为了从顾瑾的母亲身边抢到他,多么卑鄙的手段都用过。季国森为了不伤害妻子,被逼无奈来到她身边。

    可束缚得住人,却捆不住心。

    她怀疑他,内心充满不安,派人跟踪调查他,才知道多年下来他一直都在请人照顾顾瑾。

    “我不是故意想杀他的,只是太生气,所以才……”莫云流下泪来,“我爱他……”

    顾瑾脸色苍白,喃喃问:“这就是你的爱情吗?”

    莫云泣不成声。

    “你的爱情,就是让他一辈子都不幸福吗?”

    莫云激动地反驳:“我给了他那么多,权利,金钱,他怎么不幸福!”

    她愤怒地拔高音量,眼看她手中锐利的刀刃就要插到阿姨颈间,顾瑾神色一凝,情急之下抢过同事手中的手枪,瞄准莫云的手臂。

    枪声回荡在碧蓝天空,莫云应声倒下,莫言修不敢置信地看向顾瑾,愣了几秒,跑上前抱起莫云。

    顾瑾脑中嗡嗡作响,想要帮莫云止血,却被莫言修一把推开:“别碰她。”

    他眼神冰凉,顾瑾僵在当场,胸口被他刺出一个血洞般,痛得眼眶都红了。

    莫言修横抱起莫云,顾瑾跟在他身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你可以不开枪的。”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她,好似当她是个陌生人,一字一顿,“你明明可以不开枪的。”

    顾瑾头重脚轻地立在原地,目送他坐进救护车渐去渐远,那股孤零零的感觉又回来了。

    到头来,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那一枪伤到神经,莫云左半边上身从此感受不到知觉,在她的授意下,莫家请来律师坚持顾瑾是故意开枪伤人,法院经过庭审,认定顾瑾是误伤,判她入狱七个月,并判处莫云五年刑期。

    莫言修一直在医院近身照顾莫云,等到案情定下,才知道顾瑾被警署辞退并且入狱。

    一切尘埃落定,莫言修再次见到顾瑾,是在郊外看守所。她坐在他对面,周身一圈阳光散落的金色,瘦了一些,头发剪得更短,苍白的脸上眼珠子黑黢黢的,是唯一闪光的地方。

    他们隔着薄薄的玻璃窗对视,过往的亲密好似镜中之花。

    许久,顾瑾垂下眼睫:“对不起,对你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打偏了一枪,事发时太过冲动,也带着些许私心,的确有错。

    莫言修喉头发苦,复杂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叫嚣着想要喷发而出,他气她开枪打中姐姐,可更多的,是心疼她遭受了这一切。

    自从遇见了他,她的人生就再无平坦。

    如果他再成熟一点,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细细凝视她,艰涩地勾起嘴角,桃花眼中漾起片片温情:“等你出来,我带你去吃烧鹅。”

    顾瑾和他对视,沉默许久,摇头后退一步:“我们别再见面了。”

    06 哪有那么多如果?

    顾瑾服刑结束,直接去了组长介绍的私家侦探社做事,有了原先同事的帮助,要躲开莫言修并不难,只是没想到在慈善拍卖会上,居然会遇见他。

    万家成收到恐吓信很快就查明原因,作案人是他的前下属积怨报复,案件解决,顾瑾和另外两名同事也从万家搬出来,临走这天,她刚拖着箱子走出大门,就看见莫言修斜靠在门边,对方见到她,微微扬起嘴角:“我送你。”

    顾瑾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一个劲地往侦探社的面包车走,却没想到同事早就被莫言修买通,在她上车之前,就不厚道地关门离去。顾瑾站在路中央,目视面包车在滚滚尘土中飞驰而去,头疼扶额。

    莫言修抢过她手中的行李,揽住她的肩:“走,我送你。”

    顾瑾僵硬片刻,低声说:“莫言修,我们……真的不合适。”

    他的姐姐当年用计逼得她父母离异,害得母亲心神交瘁,早早病逝。那样占有欲旺盛的女人,容不得自己的丈夫不忠,更不会接纳她做弟媳,感情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她和莫言修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横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莫言修淡淡一笑:“我觉得很合适。”

    顾瑾就住在侦探社楼上的公寓里,莫言修拎着她的箱子阔步爬上楼梯,顾瑾跟在他身后,仰视他高大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变了许多,笑容内敛,气质沉稳,连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足够多的安全感。如果当年,她遇见的是这样的他,也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但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人生,就是在一次次的懊悔,和一次次的跌倒中,才变得成熟勇敢起来的。

    她和他都是。

    来到调查得知的公寓门前,莫言修转身让顾瑾开门,顾瑾无奈地掏出钥匙,还没碰到插孔,门扉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随之响起的是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怎么这么慢?大家都说要去庆祝,就等你了。”

    顾瑾愣了愣,抬头望去,苦笑道:“老大,你怎么又擅自进我的家?”

    对方正是侦探社的老板何愠,他也是前任警员,常年锻炼的身体肌理分明,皮肤微黑,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在被算计,顾瑾来了不过一个多月,就吃了不少亏。

    “你的房子也是侦探社的一部分,我是老板,哪里不能去?”何愠拉开门,笑着说,“要是没有我,你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都会过期,你该感谢我帮你处理了才对。”

    这人有一张好厉害的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顾瑾辩不过他,只能不再反抗,任他为所欲为。

    谈了一会儿,何愠才像刚刚发现莫言修一般,惊讶地挑起眉:“这位是?”

    顾瑾干干道:“莫……莫先生,我以前的朋友。”

    “哦。”何愠了然点头,“朋友啊。”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和莫言修对峙片刻,微笑着抢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让开身子,好似主人一般:“进来坐。”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顾瑾换好鞋子,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门边:“你们……怎么了?”

    莫言修眼睛微眯,推开何愠,步入屋内:“没什么。”

    何愠揉着肩头,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顾瑾自然是想两人都快些离开,可他们不甘示弱般互瞪,她夹在两人中间,仿佛翻来覆去受到火煎,许久,她忍无可忍地说:“时间不早,我想睡了,你们……”

    莫言修收回目光,对她笑道:“没关系,我陪你睡。”

    顾瑾噎了半天,缓缓红了脸。

    何愠看她片刻,善解人意地说:“那我先走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对莫言修单挑眉峰:“莫先生?”

    莫言修与他对视几秒,对顾瑾说:“晚安,明天我再来看你。”

    两人结伴离去,顾瑾听着门外响起的错落脚步声,松了口气。

    莫言修和何愠一前一后来到楼下,何愠打了个哈欠,叫住走向车边的莫言修:“你和阿瑾的事我都知道,过了这么久,还是放开彼此,寻找新生活比较好,您说呢?”

    黑夜中,他沙哑的嗓音清晰刺耳,和着树叶摇摆的沙沙声,叫人平添一股烦躁。

    莫言修冷冷凝视他,眸光闪烁不定,一字一顿:“阿瑾是我的。”

    “……”

    “谁允许你这样叫她了?”

    何愠怔了片刻,好笑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说这位大少爷已经变得成熟稳重?这个性根本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厌。

    07 往前不一定是幸福,但向后看一定不会幸福

    隔天莫言修果然允诺,侦探社一开门,便走了进来。

    他是顾客,顾瑾没理由怠慢他,给他端茶送水之余,还要忍受他厚颜无耻的性骚扰。又一次被摸了屁股之后,顾瑾气急败坏地折起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莫言修笑道:“自家老婆的屁股都不能摸了?”

    他这样正大光明,错的好像是她一样。

    顾瑾涨红了脸:“莫先生,我想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不可能……”

    “再给我一次机会。”莫言修打断她,眼神认真,他握着她的手,体温逐渐过渡过来,温暖了她冰凉的指尖,“你的父母,还有大姐……那些事都是他们的恩怨,阿瑾,我不想我们被他们绊住。”

    往前不一定是幸福,但一直向后看,一定不会幸福。

    她茫然地凝视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她在狱中就已经开始拒绝和他见面,也深思熟虑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她被动,她以为她能潇洒地说再见,可在见到他之后,她才明白种子一旦在心中发芽,那么,就很难根除。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爱上他。

    “大姐这段时间,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已经好了许多。”莫言修微笑道,“她想通了,过去是她太偏执,对不起。”

    顾瑾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是有错的,偏执和独占害了她,阿瑾,你能原谅她吗?”

    顾瑾和他对视,正要张嘴,何愠欠揍的嗓音便插入进来:“莫先生,一大早您就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他走到两人中间,强行挤开莫言修,单手搭在顾瑾肩头,嘴角微扬:“还是说,您是专程来骚扰我家阿瑾的?”

    莫言修眼神如飞刀:“你的手……”

    何愠笑嘻嘻地说:“我的手怎么了?我和……”

    不等他说完,莫言修就忍无可忍地上前丢开他的手臂,面容阴寒:“我来让你们办事。”

    “哦?”何愠笑了笑,“请说。”

    侦探社承接各类业务,只要客人提得出,他们就做得到。

    莫言修将陷入沉思的顾瑾抱进怀里,眉峰单挑:“我要阿瑾陪着我,多少钱?我一分都不少你。”

    顾瑾愣了愣,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气得呼吸不稳。

    用、用钱买她?他当她是什么?!

    何愠微怔,半晌,哈哈大笑:“这样的大少爷,我败在你手下,也算是心服口服。”

    他比不上他厚颜无耻,更比不上他用情深刻,从被施舍了几枚硬币开始,他们就注定纠缠不清,没人能插足其中。

    何愠掩去眼底失落,拍上莫言修的肩:“价格再议,当务之急,是劝一劝阿瑾能够想开,和你重归于好。”

    莫言修点头认可,随后拧眉瞪他:“我说过,不许你那么喊她。”

    警告过何愠之后,莫言修追着顾瑾走出门外。

    正是六月天,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微风清凉,裹挟着淡淡的桃花香,顾瑾快步走在林荫道中,阳光一缕缕散落下来,照亮了她的眼角眉梢。

    她踩着纷扬落下的花瓣,好似是一幅画,走了一段路,她终于站定,侧身而立:“我……我想去看看你大姐。”

    她挣扎过,退缩过,终于决定向前看。

    莫言修怔了怔,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放入掌心,嘴角绽出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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