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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出国前,找个时间陪我回基隆,我妹妹晓恬和未来妹夫想认识你。」手指交握走在路上,在陪她走回社区大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低头向她提出了这项邀请。

    这意味着,她将正式被介绍给他所有的家人认识,她真正占有了他身边的位置。

    「我可不可以先别跟你妹见面?」对於他这个邀请,她理当高兴得雀跃不已才对,但她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想要拒绝。

    段力麒先是一阵讶异,然後他记起之前发生的某件事,即刻明白她拒绝的原因。

    「还介意那件事?」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充满着戏谑意味。

    她尴尬的白了他一眼,脸颊爆红。

    「那真是很丢脸的事,到现在我想起来还是觉得非常尴尬……」最私密的事被听见,她脸皮又薄,简直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双手急急掩上颊,她真不敢想像和段晓恬见面时,会被取笑到什麽地步?

    「事情都发生了,尴尬又怎样?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跟我妹见面认识吧?」他拉下她的手,偏头睨着她羞涩的表情。「你放心吧,我妹她脸皮薄的程度跟你有得拚!我可以保证,她一定会假装没发生过那件事,也绝不会跟我未来的妹夫提起。」

    「真的?」

    「我不会骗你。」

    「好,我相信你。」

    「谢谢你又肯信我一次,如果你这需要我提出保证的话,我可以……」他噙着一抹邪气的笑意朝她欺近。

    「不——」她的手抵上他的胸膛,阻止他靠近。

    这里可是社区大门口,不是餐厅角落耶!

    「段医师。」不用孟小荞阻止,一道杀风景的唤声正巧在这时候插了进来,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早不来晚不来,选这时间来打扰!

    段力麒不太高兴的看着朝他跑过来的同事。「什麽事?」她是今天诊疗室的护士小姐,黄真。

    「段医师,门诊时间到了,你什麽时候回诊所?有布在等着了。」黄真和段力麒说话时,偷觑着一旁的孟小荞。

    美女一枚呢!配上英俊斯文的段医师还真是很登对。

    这样的俊男美女旁若无人的拥吻起来,那画面绝对美不胜收!

    难怪刚刚在餐厅里有幸目睹段医师和女友拥吻的同事们,一回来诊所马上兴奋的传八卦,彷佛自己就是当事人一样的脸红心跳。

    「黄小姐,我马上就回去。」段力麒对於黄真在他和孟小荞身上来回留连的目光感到不悦,更希望能与小荞再独处一会儿。

    黄真看看段力麒,被他蓦地沈下的脸色吓到,赶紧走人。

    黄真一走掉,他立刻跟她订下晚上的约会。

    「晚上我会在诊所待到很晚,有些事得跟院长好好讨论,恐怕得等到深夜才能脱身……」如果她不介意深夜被打扰,他今晚打算留宿在她的床上,共度一个浪漫的夜晚。

    「好,不论多晚,我都等你。」孟小荞对他展现诱人的笑颜。

    她和他一样,想把握住所有相聚的时间。

    「记得等我。」他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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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惫的揉着眉心,段力麒一手拎着薄夹克,踏出诊所。

    他站在街灯下看看表,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很晚了,比原先预定去找她的时间还要更晚了些,但他是打定主意要去找她,共享情人甜蜜的夜晚。

    离开诊所门口,他缓步走向孟小荞所住的社区大门门口,颀长的身干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影子,逐步靠近大门口。

    正当段力麒快要走到大门口时,马路旁边传来一声紧急煞车声。

    「吱——」

    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晚街头。

    他反射性的转头看向路旁,想知道发生什麽状况,不料这一看,却发现由车上冲下来的那道身影还算熟悉。

    「唐遥?」

    「砰!」

    他的声音被一声冲撞声给掩盖住,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追撞上唐遥所开的红色敞篷车,他的视线随即从唐遥那惊慌失措的小脸移往後面那辆名贵跑车。

    这是什麽情况?

    脑海才浮起一丝警讯,就见到唐遥朝他急奔过来。

    「段医师,救我……」她一身时髦薄衫短裙,理当看起来很漂亮,但她此刻却是一身被撕址过的狼狈。

    唐遥朝段力麒飞扑过去,差点因为冲撞力道太大,而将张臂接着她的段力麒往後推倒。

    幸好,他努力稳住身子。

    「发生什麽事?」

    情况很不对劲!段力麒护着唐遥,将她往自己的身後拉,用他高大的身体挡着她。

    「那个……神经病想、想……」她被吓坏了,有些语无伦次。

    先前她在自己住处楼下遇到了那个终日跟踪纠缠她的年轻男子,不但被他拉着强吻,还差点被侵犯。

    好不容易她乘机摆脱他,谁知他却不死心,一路驾车追赶着她。

    这一路上她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自祈求能赶到诊所来寻求帮助跟保护,原本还担心因为时间太晚了会扑空,结果还是幸运的遇到了段力麒。

    唐遥像是终於找到救命的浮木一样,紧急停下车子跑向他。

    果然,她找对人了!段力麒将她拉向身後的保护动作让她稍微安了心,只是威胁仍在,她还是处於相当害怕的状态。

    「放开她,她是我的!只有我能抱她!乖,漂亮的伊玲,怏过来我这边,过来啊!不要躲在别人後面,他不是好东西,他会害你……」

    前方传来吼叫声,段力麒瞪视着眼前拿着一束残破红玫瑰的年轻男子,蓦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院长曾跟他拜托过的事。

    看来这个男的就是那个纠缠者,而又由他那危险狂乱的神态看来,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的不稳定。

    「段医师,你、你千万别听他胡说,我不认识他,他是变态!是疯子……刚、刚刚他还强吻我,抓着我不放……」躲在他身後的唐遥,几近歇斯底里的叫着。

    「唐遥,你冷静点。」对方不能再受到刺激,要不他随时可能做出可怕的行为。

    段力麒浑身绷紧,一边注意着那男子的行径,一边还得安抚恐惧不安的唐遥。

    唐遥用力点头,她把段力麒的话听了进去,用力的深呼吸,试着平抚自己内心的恐惧感。

    「你别过来!她不是伊玲,你找错对象了。」看见唐遥冷静下来,段力麒改而试图缓和男子紧绷的情绪。

    「她是我的伊玲,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认得!」抓着玫瑰花在黑夜中挥舞着,男子疯狂的表情有着深浓的爱恋。「伊玲,快过来我这边,让我好好疼你喔!」

    那是对伊玲的狂烈痴爱,一种可怕又病态的爱情。

    「不要——」唐遥听着他凄厉又深情的呼喊,瞬间跌入可怕的境地,掩嘴哭了起来。「我不要……」

    「你究竟想做什麽?」唐遥的恐惧让段力麒十分同情,他一边跟男子说话,同时一边暗示着唐遥往不远处的警卫室跑去,他要她去找人求救。

    「我要她,我要她!」唐遥还来不及跑,玫瑰花束突然间砸向段力麒的脸。

    花刺划伤了段力麒抬起来抵挡的手臂,留下了三道血痕!

    「该死!」眼见情况已然失控,段力麒转身叫唐遥快跑!「不要回头,往前跑!快去找人帮忙!」

    同时,他冲向男子,和忽然间亮刀的男子扭打成一团。

    唐遥不敢回头,她虽然很替段力麒担心,却又无力回去帮忙,只能拚命的跑向社区警卫室求救。

    「出了什麽事?」里头的警卫正好闻声跑出来了解情况。

    「救、救命!快点,要不……会出人命的……」

    两名警卫一听,随即朝打斗中的两个人跑过去,帮忙段力麒制服那名精神异常的男子,并且协助报警。

    至於徒手对付持刀男子的段力麒,则是因为大腿被划伤,血流不止而被紧急送医,没能赴孟小荞的约,并且还在打斗的过程中将随身的手机给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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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荞一直联络不上段力麒,等了他一整个晚上,没接到他的电话,也没见到他的人,让她整夜未曾合眼,心里直担心着他究竟为了什麽事而没来找她?

    一早,她匆匆赶到公司,忙着工作之余,心里还是想着段力麒。

    他为什麽没来找她?

    是因为昨天给的保证让他後悔了吗?

    「你为什麽一直看着手机?」换班休息时间,孟小荞拿着手机不放,频频看着手机,而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同事的好奇。

    「昨天我不小心让手机摔到地上,我怕手机会故障,所以才会想检查看看。」其实她是怕漏接了电话。

    「哦?我看看……」同事好心的替她检查手机。「好像没问题呀,你不用太担心啦!」

    「应该……是没问题吧!」她拿回手机,表情有点心虚。「我肚子好饿,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妮亚,我出去买个便当,不跟你聊了。」

    拎着皮包、拿着手机,她决定趁空档去找段力麒,如果他没有到诊所上班的话,大概是留在家理整理行李吧?

    搭着计程车,孟小荞在车上先拨了诊所的电话,确定他今天未到诊所後,转而告诉司机他住的地点,赶到他的住处去。

    她想问他,为何昨晚没能依约去找她,还有他的手机为何一直拨不通?

    「孟小姐,你来找段先生是吗?」一踏进段力麒住处的一楼大门,热心的管理员马上从管理室跑出来招呼。

    不久前她在这边住了几天,而且段力麒总是公开带她出入,所以这里的管理员认得她,就连邻居也见过她几次。

    「嗯,我有东西搁在他这里忘了带走,今天特地过来拿。」孟小荞想了个理由。

    「喔,原来是来拿东西啊!可是段先生他不在,而且早上……」管理员好像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他不在家?」扑了空的孟小荞开始担心起他,怎麽也想不透他昨晚为何失约,却又连通电话都没给她?

    「段先生昨晚就没回来过,可是一大早有个年轻女孩神神秘秘的上楼进去段先生的房子,帮他收拾行李。」

    「有个年轻女孩来过?」孟小荞听着管理员所说的,一颗心凉了一半。「会是力麒的妹妹吗?」她给自己安抚,千万别对他的感情产生质疑。

    「段先生的妹妹我也见过几次,可是早上来的这个小姐我却从没见过……」

    没见过的年轻女孩?

    而且也不是力麒的妹妹?

    那会是谁?

    双手抓着皮包和手机,孟小荞此刻不知道是该上楼?还是该离开?

    她没有段力麒住处的钥匙,而那个女孩子却拥有他房子的自由出入权……这样的情况令她感到有点尴尬。

    「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先回去了。」看着管理员好奇又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她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孟小姐,等段先生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好,谢谢你……」

    扬手招来计程车,她匆忙离去。

    一颗心沈到谷底,惶乱不知所措!看着完全没有动静的手机,她的心情乱到了极点。

    「小姐,你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看着这位神情落寞的女客人。

    孟小荞难过的抬起头,对上镜子里计程车司机询问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把公司的地址念了出来。

    「小姐,你是不是失恋了?」要不怎麽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说话有气无力,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孟小荞不说话,忍着眼泪,看着车窗外。

    挨了好久好漫长的时间,她回到了公司,下车时将手机忘在车上,一路失魂落魄的走进公司。

    「店长,你怎麽了?」同事们一见到孟小荞那落寞的神情,立刻关心的围过来。

    孟小荞一双无助的大眼望着关心她的同事们,喉咙紧涩得说不出话来。

    正好到门市来巡视的江承狱一看见孟小荞不太对劲,马上走过去。「孟小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轻托着她的手肘,将她带往电梯上楼,隔绝掉同事们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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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腿被划伤的段力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环境很陌生。

    「这里是……」

    当他正想下床找人问问这是哪里时,唐遥开门走了进来。

    「段医师,你受伤了,不能起来。」唐遥提着一只他熟悉的行李袋,走到床边放了下来。

    「这是你的住处?」看见唐遥,他记起了昨晚发生的打斗。当时他被刀子划伤了腿部,流了不少血,幸好有社区警卫过来帮忙制服那个精神异常的男子,要不他受的伤可能会更重一些。

    「不是,这是我爸朋友的别墅。」位於阳明山上,地点隐密。

    「为什么带我来这边?」昨天他被带到医院后,因为体力不支面睡着了,他没想到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却已经被换了地方。

    「因为那个神经病昨天才进警局就被保释了,听说他是某知名政要的独生子,对方颇有势力,所以警方不敢动他,马上放他离开警局。」唐遥试着跟段力麒解释复杂的情况。

    昨天会仓卒离开医院,全是顾及两人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们共同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他怎麽这麽倒楣!不过是去赴女友的约会,却平白无故揽了麻烦上身?

    唐遥点点头,她也不想拖别人下水,心里很自责。

    「现在呢?怎麽办?我总不能困在这边不出门吧?」他一整晚没给孟小荞电话,人也没赴约,不知道她会怎麽想?尤其在他即将出国之际,这份感情不能再掺进其他变数。「我不能继续待在这边,我得去找小荞……」

    说着,他打算撑着受伤的身体下床。

    唐遥阻止他。「不行,现在还不能出门!因为根据我爸打听来的消息,那个神经病到处在找我们,他好像也查出你的身分了。」

    「该死!」段力麒脸色铁青,大腿的伤口因为他的移动而产生撕裂的疼痛感,腿部肌肉传来一阵不适的灼热。「他到底想怎样?」

    「他想得到我,更不会放过任何阻挠他追求计划的人,他真是个可怕的神经病……」她的声音和表情都透着极度的恐惧。

    「你的公司呢?他们都没做出任何保护你的措施吗?」看着唐遥抱着自己发抖的害怕模样,他意识到了整个事件的严重性。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跟公司已经解约,目前正在打官司,彼此有合约上的纠纷!」这正是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员随行保护的原因。「他们看我招惹来了麻烦,心里高兴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还派人保护我?」

    段力麒无语。

    难怪她总是形单影只,完全没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活力和笑容,以及自然散发出来的舞台魅力。

    她给他的感觉是冷漠而失意。

    「那院长这边呢?他总不能不保护你吧?」

    「我爸他大概也无能为力吧,前阵子他投资股票赔了大半辈子赚来的积蓄,根本拿不出钱帮我请保镖。」恐怕连诊所都要保不住了。

    段力麒心头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院长女儿口中得知这件事。

    「那我被派出国的事,又是怎麽一回事?」他必须将情况弄清楚,在自己无端被这对麻烦父女卷入是非之後,他得想想自保的措施。

    「出国的事已经告吹了,诊所也将在明天开始休业,我爸要我转告你,他对你还有诊所所有的人都深感抱歉……」

    「这种事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劳资双方的纠纷,通常都很棘手,就像她跟唱片公司的合约纠纷一样。

    「我知道,我爸也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接下来是一阵冗长、令人窒息的沈默。

    「我不能困在这边,就算我现在不能出去,也可以对外联络吧?我的手机呢?」

    段力麒一心想着孟小荞,虽然现在情况混乱,有些事他无法解决改变,但联络自己的女友总可以做得到吧?

    他忍着大腿灼热的疼痛,勉强下床找手机和电话。

    「你的手机昨天摔坏了,如果你要打电话的话,床头柜上有室内电话。」唐遥走过去,拿起无线电话递给他。

    他迅速接过,拨了孟小荞的手机,但愿她肯听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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