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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得见。”

    李姑姑转了转眼珠,就是不松口:“让我侄子白跟你走,不可能。”

    岑矜睫羽微垂,旋即抬眼:“说吧,要多少钱。”

    “这是钱的事吗?!”

    “不是钱的事是什么事,”岑矜懒得再给她好脸色,直言不讳:“你但凡把李雾当亲人,当自家孩子,也会支持他读书,我们的资助金交掉学费绰绰有余,不够抵消他吃喝?你这个姑姑,就是想把他拴在家里当狗一样使唤,榨干所有价值,学习在你看来一无是处,但对李雾而言,是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机会。我看不惯好孩子这么被糟蹋,想帮他一把,仅此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啊!”李姑姑彻底撕破脸,咋呼起来:“我不让你弄得走吗,抢孩子啊,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来抢人家小孩啊!你算什么东西!城里人就这个素质?”

    她虽言语粗鄙,争得面红脖子粗,但在岑矜看来就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真抢我就不会坐这了。明天我联系律师过来,我们把之前的合同好好捋一下,要么我预支部分钱,先把李雾带走,要么你按规矩来,把银行卡退还给我。”

    一听“律师”相关字眼,姑姑心中大骇,气焰顿时减褪大半,人慌得几乎站起:“喊什么律师,你还要跟我打官司?”

    岑矜淡淡抿唇:“有必要的话,不是不可以。”

    “我看没什么必要,”姑姑目光乱闪,半抬的臀部又牢牢贴回椅面:“我乡下粗人,大字都不识一个,谁晓得会不会被坑。”

    岑矜好整以暇:“那你说,怎么处理。”

    姑姑斜着眼琢磨片刻,瞅过来问:“就说你真把李雾带去城里了,你能给我娘俩多少,我侄子可才十七岁。”——她熟练的讲价口吻与买卖牲口无异。

    岑矜顿觉讽刺:“你要多少。”

    姑姑想了想,不肯定道:“三万?”

    岑矜扯出讥哂,不置一词。

    姑姑头皮发麻:“谁晓得他以后回不回来了。”

    但愿不会,岑矜在心里为这个男孩祈祷,但血脉难断,她只能折中回答:“看他自己意愿。”

    “啊——?那怎么搞,就不管我们了?”姑姑扒起指头:“真不管我们了不跟白送你一样?我们修个新房子都不止这个钱。”

    岑矜取出手机,不动声色搁到桌上。

    姑姑汗毛倒竖:“你什么意思啊,要叫人?”

    “找律师,或者程书记,”岑矜挑高手机,陈列选项:“程小姐应该还在值班,我可以让她做个见证,你怎么看。”

    “你怎么还威胁人呢,强盗啊。”

    岑矜随意瞟了眼屏幕,她已给足耐心:“快八点了,我还要回去。”

    姑姑估摸着她家底足不好惹,不想硬碰硬,心思着先把眼前利益揣来兜里,佯装大方:“三万就三万吧,我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比不上你脑子灵光,这亏本事儿我也认了。”

    岑矜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姑姑听得牙根直犯痒痒,敢怒不敢言。

    岑矜跟程立雪通上电话,简单阐述两句,就把手机递给李姑姑,起身去找李雾。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她们在外头说的话,李雾听进去少说八成。

    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一道大题也只解了一半。

    直到岑矜叩门,他才恍若梦醒地搁笔。

    “可以进去吗?”女人问。

    李雾忙走过去给她开门。

    视线刚一对上,岑矜就蹙起眉:“这么暗,看得清字吗?”

    李雾说:“看得清。”

    “说不定早近视了。”岑矜不信,嘀咕着,往里走。

    李雾跟在后面,目光晃过女人肩背。她身形瘦薄,却有些清傲,像亭亭净植的白荷,只可远观。

    他自觉隔开大段距离。

    李雾的数学讲义摊放在一张矮桌上,桌前有只坑洼不平的木凳,这个高度,给四岁小孩练字涂鸦是合适的,但对李雾而言,就跟把树木伐去枝桠根须再强行栽种到袖珍花盆里无异。

    岑矜坐了下去,拨开笔,低头看他写的字。

    李雾耳根突地就红了。

    岑矜目光并未在卷面久留,转而扬眸看他:“我想带你去宜市念书,你愿意吗?”

    李雾不爱笑,眉间总轻易攒起阴云,他嗓音发涩:“要给姑姑三万块钱是么。”

    “你都听见了啊,”岑矜双手挽膝,微微弯起嘴角:“不给怎么办呢,在这儿能好好上学是不可能的。三万薄利就能把你卖了,这种姑姑你还想跟她待着啊。”

    她态度亲和讲出的刻薄话,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而她口中微不足道的金额,在他看来已是天文数字。

    “宜中教育要比这里好很多,我打算让你去那边寄读,户籍学籍都不用迁,省得麻烦,到时你就住校,学费生活费由我来出,你一心一意学习就行。我想,这也是你最期望的吧。”

    讲着讲着,岑矜突地想笑。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合格的游说家,更像是传销组织头目,可她也不清楚怎样才算恰如其分,毕竟这个少年看起来性情执拗却也单一,不是那种无所顾忌马上就能做出改变的人。

    李雾闻声不语,悄然立着,像一道单薄的长影。

    “李雾?”岑矜凝视他片刻,试探叫了下:“不然你再考虑下,我过两天再来?”

    “不了,”他终于启唇,这次坚定许多:“我会还你钱的。”

    岑矜放下心来,笑了笑:“我知道,”她不太喜欢此刻氛围,顺势打破:“有利息吗?”

    李雾认真问:“多少。”

    岑矜怔了下,负罪感丛生:“傻小子,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啊,用高考成绩还就行。”

    见少年又欲开口,岑矜打断道:“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李雾难得路出一些符合年纪的活跃神态,难以置信问:“现在么?”

    “当然了,”岑矜起身,环视四周:“这个地方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

    李雾寄人篱下,行李并不多,一袋都装不满,重量还比不上背后书包。

    岑矜手里刚好有五千元纸钞,是她来前去银行取的,本打算交给李雾,不想最后拿来当做定金堵他姑姑的碎嘴尖牙了。

    中年女人喜笑颜开地点钱,匿满泥垢的指甲被粉色纸币衬得格外扎眼。

    一个钟头后,在这片仅闻犬吠的山村静夜里,程立雪被迫担任第三方见证人,将岑矜临时写下的合同一字一句宣读给所有人听。

    轮到三人签字按手印时,她想想还是不放心,叫她们暂停,而后给严村长打电话,征询他意见。

    严村长有些意外,分别与岑矜,李姑姑,李雾通话。

    一五一十了解原委后,这位基层干部唯有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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