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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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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再嫁?作者:catia</p>

    第四章</p>

    安晴回来几天,一干事宜也慢慢安排妥当:她带回来的两艘大船,其中一艘还是沈家的甲字号船,船速甚快,体积也大,是货船中的佼佼者。另一艘是安晴自买的,虽不如沈家船那般出色,但速度体积也属上乘。她此番回来,自不可能再带船出海,两艘船也就不必再留,便拟将其以一半的价格卖与了裴家。</p>

    裴家的船队在落霞当属头一份:船只甚多,艘艘体积庞大,船速惊人。为了防远洋的海盗,有几艘行动灵活的稍小帆船还装了火。裴家船队每年都要在远洋走上一遭,带回些新鲜玩意,于黑河上下走动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p>

    因此顾夫人将卖船的意思一说,裴夫人不用回家同夫君商量,便当场拍板:“好说,我们家的船总是风里来浪里去,几年就得换新的。阳儿带回来的船我也见过,九成新,设备也好,还怕你舍不得卖呢,这倒给我家捡了个便宜。”但说什么都不肯只以半价收了。</p>

    不得已,安晴只得出面劝她:“裴姨莫再推辞,若觉得这价钱低了,不妨再帮侄女一个忙?侄女除了些杂七杂八的零碎,还带了一船的瓷器回来,恐怕自己找不着合适的买家,委屈了这一船上好的官窑,裴姨可否为我牵线搭桥?”</p>

    裴夫人满口答应:“忙是一定要帮的,只是船的价格要按市价的六成,不能再低了。买家之类……我家老爷近日走船未归,福官倒是可以帮得上忙,他近年来帮老爷打理生意,做得似模似样,同落霞有名有姓的老板混得可熟!”言语间颇为骄傲。</p>

    顾夫人笑着接口:“福官是出息了,冯夫人惠夫人几位也都夸他待人有礼……”</p>

    安晴微笑退出,两位恐怕又要说到裴靖的婚事上去了,她自然不好在一边碍事,于是退到偏房,环茵与一众媳妇丫鬟歇了活计,正在绣花。</p>

    含夏见了安晴连忙起身招呼:“小姐这边坐!”又奉上热茶及手笼脚炉。</p>

    安晴手脚发凉,总要到了开春的时候才能有些温度,于是她走到哪都要备着一干取暖的物事。许是最近旅途奔波劳累,亏了身子,她手到现在仍是冰得吓人,所以顾家因她的原因,各个房间都还备着火盆火炭。</p>

    安晴坐下,将自己弄得暖和了方含笑问:“在做什么呢?”</p>

    含夏羞涩一笑:“做荷包呢。”手里擎的花绷子上,一对鸳鸯已见雏形,色彩斑斓煞是好看。</p>

    安晴笑问:“好图样,是绣给谁的?”</p>

    含夏红了脸低头不语,含秋嬉笑着嘴:“还能有谁,不就是外间门房的知书?”这几日走得熟了,众人知她并不在乎这些男女情意的话题,便也不再避讳她,因她随和,有什么八卦也乐得说与她知道。</p>

    安晴偏头想想,赞道:“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人也老实,含夏好眼光!”</p>

    含秋又是快言快语:“含夏姐还做了一身新裙子,打算穿给他看呢,只是没有相配的首饰……”言语间颇多遗憾。</p>

    含夏忙打她,同安晴低声解释:“小姐莫听她瞎说,一支钗总要三两银子往上呢!我一个丫鬟,哪里买得起?就算是买了,也不舍得日日戴着,白白浪费了银子!”</p>

    安晴笑:“女孩子爱美又不是错,买不起金银,就算是木梳也能好看!”说着抬手摘下她发上簪的木梳,又招含秋去厨房取来浆糊和几片洗净的贝壳。</p>

    含夏的木梳是街头常见的篦子,顶上光秃秃,黑乎乎,除了能挽发,别的功能便欠奉了。安晴略想了想,便将指甲大小的贝壳蘸了浆糊,一片片小心贴到篦子厚实的梳背上,不一会便贴就了一大一小两朵杏花,姿态风流活泼,仿佛枝头春意。</p>

    她将篦子小心吹干,又递还给含夏:“浆糊可能坚持的时间不长,你若不喜欢,还能扣下来重贴。”</p>

    含夏欣喜万分:“小姐真是说笑,我宁愿这浆糊牢些才好!”</p>

    于是迫不及待地梳头重新戴上,惹得一群媳妇围着她啧啧称赞:“小姐好巧的心思,戴上了真是雅致,好似含夏头上真了朵杏花一般!”又叽叽喳喳地出谋划策,“照着小姐做的样子再贴一只篦子。在头上挽一个髻,再用这两只篦子固定,一定教知书看了魂儿都飞出来了!”</p>

    含夏羞得直跺脚,啐道:“都是一群不知羞的,当着小姐的面羞臊我,等我将你们的相好的抖出来,看你们还嚼我的舌不?”</p>

    众人哄笑,也都知趣不再闹,转而去央安晴:“小姐,您看我这篦子如何贴花?”</p>

    环茵怕她累着,于是佯怒道:“一个个都疯了不成?你们有手有脚,倒要让小姐替你们张罗穿戴?”一句话说得众人一愣,才想起自己确是僭越了,怎好叫东家做这做那?一时气氛便有些僵。</p>

    安晴却道不妨:“我也是闲来凑趣,脑子里并没有许多新鲜主意,你们自己好好琢磨,做出来的东西定能胜我百倍,到时便是我央你们替我做东西了?”</p>

    众人皆笑,气氛顿时又轻松起来。</p>

    一个媳妇子同安晴扯起闲话:“小姐,家里能用的东西总是少。奴家看街头巷尾的,总有提篮卖花的老妈子,也顺带着卖些便宜的珠钗项链什么的,只她那里卖的东西又太俗气。”话说到这便有些期期艾艾,“若是能自己买她那些珠子片子来做,定做得比她要好看得多。”</p>

    安晴明白她意思:“那些东西确实不贵,只是人家肯不肯卖?”</p>

    “这倒不难,我有一个婶子曾做过这营生,后来嫌太苦便作罢了,奴问问她来路,应该没什么问题。”</p>

    安晴笑笑:“成,这点东西,便也别走府里账上了,你待同环茵说,需要多少银子,去支便是。”</p>

    那媳妇很是欢喜:“奴先替我婶子谢过小姐了。”</p>

    安晴摆摆手,一笑置之。</p>

    待转过身来,却偷偷嘱咐环茵:“那个媳妇向你支银子时,你且留一个心眼,她从中扣了几分也就罢了,只当是辛苦费。若是多了,万不可姑息,教人家以为我是大头,谁都能占得上便宜。”</p>

    环茵点头应了,十分欣慰:“小姐终于懂得经营了。”</p>

    安晴失笑:“小姐我像是傻子么?吃了这样大的亏还不懂得进退?”当初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后来知道了,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现在她既然有了改过的机会,怎会还不懂得如何行事?</p>

    环茵一笑,支吾几句就退下了,安晴想了想,又去找顾夫人。</p>

    裴夫人早已告辞,顾夫人一人在厅中喝茶,见安晴进门忙招手叫到跟前:“你裴姨说,过得几日便叫管家来同你办文书的过继。船资这数不大也不小,她总要准备一下。瓷器的事也不用发愁,她约略听福官说最近有一批毛子的船到港。你也知道,毛子最是附庸风雅,什么字画啊瓷器啊,总是来者不拒,多少都吞得下去。”</p>

    “官窑就是皇帝女儿,总不愁嫁的,总要教福官多找几家买主,比对出个高价才肯出手。咱们左右是不急的,瓷器又不是白菜萝卜,放放就烂了。”</p>

    安晴笑着听着,不时点头附和。</p>

    待顾夫人觉得一切都已交代妥当,方喝了口茶,意犹未尽地问安晴:“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p>

    安晴撒娇:“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p>

    “镇日在家总要闲出病来。女儿想在落霞开一间铺子,不论大小,总是份消遣。若是走运,为自己赚些脂粉钱也是好的。”安晴忐忑地开口,生怕顾夫人一口回绝。</p>

    安晴未嫁前见家中开店做生意便十分技痒,曾提出过要自己开一家铺子,却被顾老爷一口回绝了,为此父女俩关系一度闹得很僵。</p>

    是以安晴开口时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若是二老反对,她便消了这个心思,安心持家务便罢。</p>

    顾夫人叹了口气:“就知道你闲不住。你爹早一个月就嘱咐我,说阳儿回来没几天必定又要闹着开铺子,嘱我先替你看着有什么好的店面,省得你自己乱找,耽误时间。”</p>

    “现今店面我已替你选好了,就在西街。有时间你便同环茵去看看,装修什么的,便要你自己拿主意了。”</p>

    安晴未料到爹娘转变如此,足见二老对她的疼爱,因此便愈发觉得以前不懂事,经常冲撞二老,实属不孝。这样想着,鼻子便有些发酸,忙抱着顾夫人手臂撒娇:“还是爹娘疼我!”</p>

    顾夫人轻拍她发顶:“你也大了,爹娘总不能管你一辈子,自己心里有了主意,觉得对便去做,爹娘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哥也是。”</p>

    “……唔。”</p>

    “想做些什么?心里有了主意没有?”</p>

    “若是没有,也不敢轻易跟娘说。我想开一间店子,卖卖讨喜的小玩意。”</p>

    “落霞地方富庶,妇人们手里多有几个钱。我昨日去街上转了一圈,见店里卖的东西大多还是以实用为主,便宜的样子简陋,做工细的价格又太贵,恐怕不怎么合妇人们的眼缘。我便打算做些样子讨喜,做工又容易的,取个中间的价格来卖,赚妇人们手上的闲钱。娘您看如何?”</p>

    “除了那一船瓷器和细软,我还多少购置了些小东西,尚能卖上一段时间。待卖得差不多了,我便打算在家里招几个巧手的媳妇子和会木工的管家,自己做一些小玩意去卖。”</p>

    “女儿也是刚从偏房那边过来,见媳妇们都对这手工十分感兴趣,才敢这样开口……”</p>

    顾夫人也是做惯了生意的,只是年纪大了才愈发的不愿动弹,脑子还是活络的。听安晴一说,微一思量便也觉得可行,于是又嘱咐她:“开店之初最是麻烦,更何况你爹娘也是久不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你总要有个人带着才不易吃亏。”</p>

    安晴笑:“娘,不过是小本生意,卖的东西又单一,需要联系的商家又有几个?您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货比三家再来定夺,您便别心了。本是解闷子的事情,若您老替我忧心着,累坏了身子,这店倒不如不开。”</p>

    顾夫人取笑她:“又在娘这嘴硬,若我改口叫你不开,你心里能放得下才怪!”</p>

    “娘!……女儿是劳碌命,总要有事琢磨着才自在,您就别取笑自家闺女了!”</p>

    第四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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