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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康剑南真的是拥有一间烹饪教室和超市的老板吗?

    错。

    错?

    他的身价可不是市井小民能够估量的,搞不好连他自己都估算不出自己有多少资产,要怎么挥霍才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败家子。

    康家先祖早期便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提供土地让佃农耕种取温饱。

    到了他祖父那一代,有鉴于农民的生活困苦,便出钱出力盖了条商业街,农商双管齐下,地方才会繁荣,居民生活也才会改善。

    时间流逝,当初的商店街一翻身成了如今的商品交易中心,越来越多的人在此定居,形成城镇雏形。

    而他父亲更是慷慨,只要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半价买下向康家租用的店铺,而且还盖了今日的幸福社区低价出售,改善镇民的居住品质。

    只不过,父祖两代不想被政府严扣遗产税,便陆续将产业登记到儿子名下。

    所以康剑南就算不工作也日进斗金,是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公,一整排的商店街有大半仍为他所有,他以低于一般行情的租金给各行各业,光是收租就收到他手软。

    难怪他会嫌钱太多,想办法花掉,坐享其成会遭天谴,而他不想太早死。

    “你这傻小子在傻笑什么,整天傻乎乎的不务正业,你想当个败光家产的不肖子吗?”他到底在笑什么,眉开眼笑像踩到金砖。

    “哎呀喂呀!阿公,你小力点,别仗着老当益壮活活打死你的乖孙子。”

    年纪一大把了,出手还这么狠,也不怕他得内伤,两口血梗在胸口吐不出来,一翻两瞪眼,回唐山卖咸鸭蛋。

    “哪里乖,根本是康家的不肖子孙,我和你爸妈都快被你气死了。”不认真、不正经、不成体统。

    人这一生图着什么,不就是子孙满堂膝下承欢。

    康剑南装乖的摆出听话的表情,“我哪里又惹到你们生气了,瞧你又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还有脸问,我盼了好几年的小曾孙在哪里?你不是说很快就有消息了,为什么我连颗蛋都没瞧见?”他有几年好等,棺材盖都掀了一半了。

    一听到“蛋”,他差点笑出声,敷衍地手一挥。“快了、快了,明年的今天你就升格当阿祖。”

    “真的。”康爷爷眼睛一亮。

    “假的。”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好偏,随口一说他也信。

    “你,你这个混小子,没点出息,不把我气死不甘心是吧!”他们康家就他一根独苗,他不开枝散叶,日后谁来拜祭康家的列祖列宗。

    “阿公你会长命百寿啦!咱们镇上谁能比你勇壮,半夜还能私会隔壁村的张寡妇。”人老心不老,照样冲动十足。

    秘密事被戳破,老人家面子挂不住地红了一张老脸。“听阿旺说你又多了个女朋友,生的娇滴滴又白嫩嫩,从城市来的。”

    康剑南交女朋友不稀奇,但是要他露出亲口承认却难如登天,她从来不把玩玩的对象带回家,更别提是见见家里的长辈。

    可他却破天荒地在超市里拉起人家女孩子的手,当众介绍对方是他的女朋友,别人怎么不惊讶万分,想搞清楚是不是真的。

    流言一向比风速还快,不到半天光景就流传到老人家人耳中,性急的康爷爷不管儿子媳妇的阻止,硬是踩着那辆陪了他三十几年的破铁马来到孙子的住处,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阿旺说不准,我是想交,人家不给交嘛!”康剑南边说边拔眉心的杂毛,从镜里看着自己完美的俊脸。

    他一听,可纳闷了。“怎么回事,我们把你生得这么投缘,为什么有人不喜欢你?”

    太奇怪了,姐儿爱俏,谁会不要他漂亮得不像话的孙子?

    “我也很困惑呀!你该去问问隔壁的邻居。”他指向九号芳邻,神情愉快得不像刚被人拒绝。

    他当然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有点小得意,因为他故意骗美丽的芳邻有只土蜂飞过她头顶,趁她抬头一瞧时俯下头,在她唇上偷香。

    虽然她送了他一记差点吐酸水的左拐子,不过很值得,众目睽睽之下,她被贴上他女朋友标签,想甩也甩不开,全镇乡亲都可以见证。

    “你说她住在隔壁?”老人家惊讶地站起身,望向门窗深锁的房子。

    “秀月姨的侄女。”她们姑侄长得很像,一样的标致,只差在年纪上的分别,年轻的小侄女当然更娇艳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喔,是秀月家的小丫头呀!一定长得不错……”秦家的女娃儿都是美人坯子。

    秦秀月曾是幸福社区的美女指标,虽然小有年纪,但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散发大家闺秀的气度,光滑的面皮不显老,有着优雅的动人仪态。

    当年刚丧妻的康爷爷迷恋过她一阵子,可是罗敷有夫,人家老公又比他这个糟老头潇洒、体面多了,他只好遗憾地祝福他们了。

    “等等,爷爷,你想做什么?”康剑南动作极快的跳起来,抢先一步挡在们前,他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认真地喊祖父“爷爷”。

    “拜访邻居,联络、联络感情。”呵,紧张了,看来很有希望。

    “不必了,她讨厌陌生人。”他用力按着门板,不让人拉开。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爷爷。”还不让开,挡什么路。

    “爷爷——”他沉下脸,不许老人家胡闹。

    “小南呀!爷爷不希望她是另一个洁儿,你不要伤害人家好女孩。”他语重心长的道。

    “我没有……”他想解释,但苦无机会,才让所有人把他当成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其实当年他和洁儿分手问题并不在他,而且他还拿出一笔钱资助她进入向往的演艺圈,让她无后顾之忧的朝梦想迈进,成了知名度颇高的玉女歌星。

    “不必再说了,这事当是放水流,谁也不要提,不过呀!秦家的娃儿可不许你胡来,人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千金。”嘿嘿!紧张了,看来有点谱了。

    “她不在家啦!”康剑南表情发酸,拖着比牛还壮的爷爷往自家门口走。

    “哇!怕鬼的毛补没治好呀!”康爷爷没好气地一啐。

    他手脚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屋、屋里没有……呃,很干净。”

    “你确定?”他斜睨一眼。

    “确……确定。”应该。

    “是吗?”孝心性的老人家故意吓他,突然惊声一喊。“啊!那个飘过窗口的黑影是什么?”

    “爷爷……”

    没用的康剑南当场腿软,低下身抱住头,没敢张开眼多看一眼。

    他常自夸是十全九美,唯一的不完美便是生来畏鬼,打他有记忆以来,来无影、去无踪是阿飘的一大罩门,怎么也克服不了。

    即使收惊,让神明收为契子,或是看心理咨询师,这小小的缺憾还是他心口的痛点,闻鬼色变,一点也不想与之打交道。

    “那是一只鸟,学名是斑尾林鸽,分布在北欧、中东到印度北部一带,外形形似鸽子,老先生,你明明知道他怕鬼,干么还吓得他叫爷爷?”

    秦雪缇无奈地摇着头,有些不能理解,高大挺拔的男人拥有上天赐予的各种优点,唯独缺了颗胆子,对子虚乌有之物惊恐不已。

    “我本来就是他……”爷爷。

    康爷爷才起了个话头,一阵风似的身影飞快地掠过眼前,捷足先登地抢走发言权。

    “亲爱的雪缇宝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有三个小时没见到你,可让我相思成灾,快快快,我们去约会。”不先霸着她,一定会被人拐走。

    康剑南耍贱地圈住身形纤柔的女子,仗着手长脚长的优势,抱得人无法动弹。

    “放开我,我手上的电脑快被你压坏了。”他不能有正常一点的表现吗?非要勒死她不可。

    早知道会遇到疯子,她会将那组手术刀带来,替他动开脑手术。

    肺部空气渐稀得秦雪缇忽地解脱,大口呼救命氧气,骤松的双臂没有让她有思考的余地,怀中突地一空,笔记型电脑不翼而飞。

    回过神一瞧,那个无赖居然将她新买的电脑往后一扔。

    “接着,爷爷。”

    “啊!我的电脑……”抽了口气,她等着重物落地的破裂声。

    咦!没声音?

    “放心啦!不会摔坏,你让我等了三小时又二十七分钟九秒,你要怎么赔偿?”走啦!爷爷,不要妨碍你孙子泡妞。

    康剑南在背后摆手,一副有妞抱的人最大,其他人别来杀风景。

    “把你的头破如何?”她非常乐意做一次凶手,考验好友苏幻月的律师本领。

    他面色一讪地干笑,“朗朗晴空,风和日丽,适合谈情说爱。”

    “待会会打雷闪电刮大风,下起冰雹。”最好颗颗大如石,将他砸死,省得她出手。

    一听,他笑得非常开心。“你忘了你和我在一起吗?要是天生异象,你也逃不了。”

    “康、剑、南——”她是来度假的,不是当他的伴游女郎。

    “啊!说错了,是我会保护你,用我雄伟的身躯为你挡风遮雨,冰雹打在我身上,绝不伤你毫发。”他是顶头立地的大男人,要有男子气概。

    “你……”见他又顺势以指梳开打结的长发,她是好笑又好气。“好吧!你究竟是带我去哪里?”

    “我刚不是说过了,约会。”一个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等一下,我的电脑……”这个无赖,他未免太顺理成章了。

    感受到宽厚手心传来的热度,秦雪缇薄嫩脸颊微微染上余晖的颜色。

    “不用担心,我爷爷会保管好,要是丢了,我买十部赔你。”钱财是身外物,用不着放在心上。

    “什么,他真是你爷爷?”她讶异。

    任性的康剑南根本不让她停下脚步,好回头和阴险的爷爷打招呼,带着三分赖皮、两分霸气,直接把人拐走,浑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

    而身子还算硬朗的康爷爷手忙脚乱的接住孙子丢来的电脑,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臭骂孙子不肖,嘟嘟囔囔地说要打断孙子的腿。

    不过他是越骂嘴角扬得越高,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年过七十还扭了两下森巴舞,手脚灵活得像舞林高手。

    “爬、爬山?”

    横看上坡路,侧睇路颠簸,抬头一望,那山还真高呀!风声中带着耻笑,等待征服不自量力的渺小人类,因失足而告别人世间。

    几次诅咒地不平的冷艳女子挥汗如雨,气喘吁吁地望着仿佛无尽头的前方,舌间丰富的词汇不知换了几百种,没有一句重复。

    可见她在文字上的涵养并不逊人,甚至是个中翘楚,才能出口成文章,字字句句以问候别人的祖先为主,不留口德。

    “需要我拉你一把吗?”倚靠大树干而坐的男人笑得欠揍,脸不红、气不喘地跷着二郎腿,手中是用树叶编了一半的草帽。

    “不、需、要——”累得像头牛的秦雪缇眼神如刀,冷冽锋利。

    “不必倔强了,开口求人并不是丢脸,我绝对不会嘲笑你力不如人。”脸都白如雪了,还要逞一时之快。

    “用不着你多费心,我撑得下去。”她不信天底下有她做不到的事。

    体力不行是事实,待惯了空调恒温的看诊室,少有机会到户外运动,晒晒太阳补充维他命D,她确实不像在高中时期,可以单手运球,轻松投篮两、三个小时。

    可是她太骄傲了,即使体能负荷不了仍要硬撑,以惊人的意志力打败人体极限。

    换句话说是为了赌一口气,不甘心连个花瓶似的无赖也赢不了,因此牙根一咬,不露出一丝退却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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