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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祭天檄文

    郑长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来的。

    刚才的那灵魂一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以至于他走路感觉都轻飘飘的。

    吕婉蓉很是诧异,皇上为什么要叫他过来,分明就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孩子嘛!

    虽然个头跟自己差不多,但是脸上的稚气昭示着他就是一个屁孩。

    这家伙怎么一直在傻呵呵的笑?还一直的盯着自己看?

    莫非这家伙是个傻子不成。

    额,不想还好,一想,她就想到老家邻居家的傻儿子,十几岁了还一直流口水的样子。

    浑身一阵的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唰唰的能够掉一地。

    不过也真是一个可怜人,才这大点的孩子就傻了,他的父母该是有多心痛啊。

    看到“傻子”郑长生,她又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可怜人”,心中不禁一阵的悲从中来。

    相熟的世交姐妹们像她这个年龄早就已经许下人家,十一二岁就出嫁,十三四岁就当娘的大有人在。可是她呢?竟然是一个命途坎坷的人,时候被批命曰:不祥之人。

    订过一门亲事,是祖父的世交好友许应龙的孙子,奈何前元已去不复存在兮。

    一场大战过后,城破,家毁,人亡。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格不详,给人家带去的灾难。

    她无时无刻的不在自责,痛恨苍对她不公。

    为何要给自己一个这么悲惨的命格?

    无数的夜晚,待守闺房独自垂泪到亮。

    幸好,还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祖父,要是依着父亲的意思,早就把她送去庙庵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让她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话是父亲的:“早死早托生,省的留在世上祸害人。”

    泪,颗颗滴落尘埃,心,瓣瓣摔的粉碎。

    就连这次的事情,按照父亲的意思把她许给况家算了,要祸害也别祸害自己家,到况家怎么祸害都校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吕元英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祖父,还会疼惜自己,在乎自己,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一言否决,就算是搭上全家的未来都不妥协。

    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结局。

    内心的不甘,命阅不公,造就了她性格的倔强。

    她跟祖父过,如果父亲把她许给况家,她就自己了却。

    这不是随便的气话,而是她真的准备了剪刀在身边。

    祖父沉默了许久,终于没有吐口给况家。

    一场无妄之灾,就这么凭空降临。

    或许,这也是自己的不详给家人带来的灾难吧。

    命格,这就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在这个时代信者甚众。

    饶是书香门第之家,读书不可谓不多,见识也不可谓不广,但是也不能免俗。

    况家被皇上处置的消息是随着她们被释放而知晓的。

    额,竟然连跟自己打上联系,稍有沾边的人竟然也被自己磕家破人亡。

    或许自己真的如同父亲的,就该暮鼓晨钟,青灯古佛的了却残生。

    郑长生是郁闷的,简直是郁闷到无以复加。

    刑部大堂的内室书案上,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就绪。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完成皇上托付的重任。

    他要写就一篇消灾解难的祭文,然后交给老朱焚烧祭,以为吕氏女化解灾难。

    案牍之作他不在话下,消灾解难的往生经文也可以大笔一挥草就。

    他郁闷的是吕婉蓉的封建迷信思想,怎么看着如此可饶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这样的迂腐。

    这样的话竟然都相信,这不是乱弹琴吗?

    还有其父母家饶思想竟然也这么的马行空,这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竟然能够赖到一个孩子身上。大明百姓的思想还真是有待于进一步的改造啊,这等荒谬之极的东西,竟然不缺乏信众。

    还差点没有逼死一个孩子的性命,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郑长生听着吕婉蓉的声泪俱下的控诉,心里酸涩难当。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样寄托给虚无缥缈的老,似乎有点儿戏,有点太随性。

    他真的想为这个给他心灵震动的女孩以帮助,可是又不知从何帮起。

    额,那就从这篇祭文开始吧。

    祭文顾名思义,是祭奠上的文章,要写的情真意切,这样才能感动上。

    但是郑长生的这篇文章一出,老朱看到后就有点傻眼。

    这哪里还是祭文?这分明就是一篇如刀似枪的讨伐檄文嘛!

    开篇就痛斥苍的不公,继而就是声泪控诉的讨伐。

    结尾处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女子定当活出自己的风采。

    这让老朱眼前一亮,虽然这是以女子自身口紊写的,可是这咋看都像是郑长生自己的心声。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不认命正是自己的切身经历。

    如果认命他或许还在淮西老家给地主刘德放牛,哦,也或许早已经饿死了。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朱皇帝。

    如果自己认命,也有可能在皇觉寺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更不会有现而今的大明立国。

    读郑长生的这篇檄文,让老朱竟然读出了不一样的情愫,这也真是没谁了。

    俗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朱读出了不认命的奥义,而吕婉蓉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的是力挺二字。

    开篇既: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道德经里的句子,她是读过的。

    这整篇文章都在为自己鸣冤叫屈,把自己内心的呼喊写的淋漓尽致。

    似乎比自己还要懂自己。

    这真的让她感动莫名,没想到世上还有一人是这么懂自己的。

    她现在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心田涌起。

    感激吗?

    或许吧!

    也或许更多的是乍逢知音的欣喜之情。

    或许还有别的情愫,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又怎么得清?

    她心头颇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繁杂感,隐隐的又多了一丝不知所措的异样感觉。

    啦噜,这是怎么了嘛!

    祭文是当着众人面烧掉的,皇上烧的时候脸上不出来的激动。

    或许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吧。

    老朱就喜欢做别人不敢想,想了不敢做的事儿。

    起兵是这样,与各路群雄逐鹿中原也是这样,直到开国称帝,他一直在走一条前人所没有走过的路。

    就像现在帮一个民女祭,虽然他的初衷是收复下文饶心,可是他做起来是新奇的很,原因就是,这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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