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灯火亮如昼，宾客满座，丝竹声声的太极殿内。
当菜品上齐后，坐在殿上的宣武帝第一时间执起他面前的银着，夹起一颗水晶白菜蒸饺就放进了坐在他身旁的昭德皇后面前的银盘里。
宣武帝给昭德皇后夹菜的时候，还轻声细语地对昭德皇后如是说道：“妃翎，你最近定是又吃的太清淡了，脸色比我上次见你时差了不少，今日好好用膳，补一补身子。这水晶白菜蒸饺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做的，里头的肉馅用的三个月的小鹿，配以鲍鱼、海参，尝尝味道可合你的心意？”
然而面对宣武帝的温声软语，昭德皇后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昭德皇后就那么端端正正地坐在宣武帝身旁，完全没有要动手去拿筷子品尝的意思。
宣武帝见状，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反还语气关心地问：“不喜欢？”
话音一转，宣武帝又噙着笑轻声道：“没关系，还有乌鸡汤呢！这乌鸡汤是御膳房以文火煲了三个时辰的，味道清淡又滋补。来，我给你舀一碗。”
宣武帝说着话，伸手就要去端昭德皇后面前那只银碗。
然而不等宣武帝的指尖触碰到昭德皇后面前的银碗，昭德皇后却是率先抬手，轻飘飘地拦下了宣武帝的动作。
在宣武帝脸色不解地看向昭德皇后时，只听得面色淡然的昭德皇后，如是轻声漫语道：“圣上不必如此照顾臣妾，臣妾可以自行用膳。”
一听昭德皇后这话，宣武帝当场就笑了一句：“我是你的丈夫，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来，我帮你舀汤。”
宣武帝说着话，就要再次伸手去端昭德皇后面前那只银碗。
昭德皇后这次到是没再伸手阻拦宣武帝的动作，只是语气轻飘飘地扔给宣武帝一句：“臣妾最近斋戒，不沾荤腥。”
一听昭德皇后这话，已经端起昭德皇后面前那只银碗的宣武帝，动作倏然一顿。
旋即，就见宣武帝蹙眉看向昭德皇后，语气担忧又隐隐带着几分责备之意地对昭德皇后说道：“妃翎，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再不好好调养，早晚有一天会撑不住的！”
如此言罢，眉头紧蹙的宣武帝依旧继续他刚刚的动作，亲手为昭德皇后舀了大半碗香气浓郁、汤汁呈奶白色的乌鸡汤。
在宣武帝将那一碗奶白色、尚且冒着热气的乌鸡汤放回到昭德皇后面前后，昭德皇后连看都没看那碗乌鸡汤一眼，就面色平淡地对宣武帝如是说道：“多谢圣上关爱，臣妾自觉臣妾的身体并无异样。”
直到这会儿，宣武帝终于沉沉地叹了一声，语气无奈地发出了一声轻飘飘地反问：“妃翎，你就非要与我这样生疏下去吗？”
“臣妾不懂圣上此言何意？”宣武帝话音才落，昭德皇后就如此反问了宣武帝一句。
如此反问罢了，昭德皇后又神色认真、语气平静地徐徐说道：“臣妾身为中宫之主，臣妾的一言一行都是后妃之表率，臣妾若非如此，岂非逾矩？”
昭德皇后这句话一说出口，与昭德皇后同席而坐的宣武帝的脸色就是一沉。
但凡了解宣武帝脾气的人就知道，若非顾及着殿下还有一干参宴的大臣以及大臣家眷，宣武帝这会儿怕是已经将他手中的银着狠狠地拍在桌面上了。
这也就是面对着昭德皇后，宣武帝才没有将他心里的火气发出来。
但凡这会儿换个旁的人来，怕是早就被宣武帝命人拖下去了。
就在宣武帝憋着火气的当口，但闻太极殿外传来一声高昂的唱喝声：“凝胭公主到——”
随着这一声唱喝声响起，包括殿上剑拔弩张的宣武帝和昭德皇后在内，整个太极殿内的视线，全都聚集向了殿门的方向。
尤其是小锦敄，一听见是他家皇姐到了，小家伙当即就兴奋地去拽坐在他身旁的慕翎太子的衣袖，压着声音笑道：“太子哥哥，皇姐到啦！”
慕翎太子朝神情兴奋的小家伙笑了笑，然后抬眸，朝着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太极殿外暮色昏黄，有一抹鲜艳似火的身影，踏着夕阳余晖，跨国太极殿的门槛，袅袅婷婷地往太极殿内行来……
待到那抹鲜艳似火的身影渐行渐近，殿内众人才看清了那抹红色倩影的样貌——
年方十四的少女，峨眉淡扫，朱唇淡抹，梳着望仙髻，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用银色丝线在裙摆处绣满了盛开的牡丹花的齐胸襦裙。
随着少女缓步而行，那裙摆上的银色牡丹花便如波纹般荡漾着，令人亦随之心生摇曳。
少女一直袅袅婷婷地行到了殿中央，才停下脚步。
她就那样唇畔含笑地站在那里，安静、美好得仿佛一株盛放的火炼金丹。
须臾，就见少女轻抬玉璧，姿态盈盈地朝坐在殿上的宣武帝及昭德皇后行了一礼，轻声慢语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高坐于殿上的宣武帝及昭德皇后闻声，齐齐朝着殿下的少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站在殿下的少女见状，抿唇含笑道：“今日儿臣及笄，儿臣愿舞一曲，以感谢父皇与母后对儿臣多年的抚育之情。”
凝胭公主殿上献艺，这本就是今日的晚宴上既定的环节。
因而少女话音方落，高坐于殿上的宣武帝就顺势应允道：“准。”
得到宣武帝肯定的回应后，站在殿下的锦画堂抿唇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展开双臂，摆起了起舞的姿势。
这一世，锦画堂跳了和上一世相同的舞。但这一世，锦画堂没再唱那首情意绵绵的词，而是唱了一首比较应景的《小雅·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