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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蒹葭

    沈司歪在书案旁的圈椅上斜视着寒露:“这你还想不出来?”

    寒露听着沈司的语气是,不就是个铺子,用得着这么细细地去琢磨?

    越是如此,寒露越是要好好地琢磨一个店名,别人不重视得越发地要重视。

    活了两世寒露都是如此,别人越无所谓,她越把自己看得格外地珍贵,要不自己多可怜。

    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划掉,接着又写下几个字,继续划掉。

    看到寒露这个样子,沈司颇为无语,为了一个卖小菜的店名愁成这样。

    “不如我们想想你这院子的名字。”沈司饶有兴致地说。

    “先想店铺的名字。”寒露眼皮子都没抬,“我要靠这个养活一大家子人。”

    寒露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划掉了,最终气馁的她决定用“飘香居”这个名字。

    “和溢香居就隔一个字?”沈司看着寒露。

    “嗯,以后我的店铺干脆都用香字辈儿,溢香、飘香、引香、闻香、流香……”说着说着,寒露脸上露出喜意,流香居更好哦?

    看着纸上的这些“香”,寒露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富婆的微笑,以后取名字可以随手拿了,又看了一眼沈司:“你说还有什么香?我都写下来。”

    “夜香。”沈司脱口而出,说完就别过脸去。

    看着沈司微耸的肩膀就知道他在笑,寒露的脸算是彻底黑了。

    夜香?难道自己要开卖马桶的铺子吗?

    马桶?做一个现代的马桶是不是也会有挺多人卖的?

    这倒是个点子……不过这不能掩盖这男人的可恶,寒露重重地搁下笔,转身就要出门去,懒得和这个人呆在一块儿,要不然真想揍他一顿。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沈司道:“寻香问香印香积香披香,够不够?”

    这话里,居然还带着一丝丝儿的怯意。

    寒露回头看着沈司,心里莫名颤动,于是又回身坐了下来。

    “披香倒是不错,回头我的绣庄就叫披香楼。”寒露对此很是满意。

    沈司却有股无力感,这女人对于钱财的追求真是孜孜不倦,他开始盘点自己有多少私产,回头总不能比她挣得还少吧。

    “给你这院子取个名儿吧。”沈司又道。

    寒露好奇地看着沈司,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也不过就是一般的院子,为什么非得取个名字呢。

    “这会儿取了,你往后不管是去府城还是京都置宅子,就都取这个名字,不用再换了。”沈司解释道。

    虽然寒露在县城买了院子,但不觉得非得在这里住一辈子,可她不认为非得取个名字,叫寒宅最好,有一种这是我的屋的感觉。

    可沈司再三地提,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寒露看了沈司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个面子问:“你倒是说说看,你想好了什么名字?”

    沈司觉得一眼便被寒露看到了自己所图,也有些不好意思,可男人终究脸皮厚些,还是说:“叫蒹葭院怎样?”

    “蒹葭?”寒露一点,小心脏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蒹葭原本是芦苇的意思,但想到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霞,所谓依人,在水一方”,她就觉得有些羞涩。

    这算是表白吗?

    理智告诉寒露,沈司的表白不是什么好事,可内心的那种卸喜,却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甚至想起沈司上次说的那句“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

    “你觉得好不好?”沈司问道。

    “还行吧,和葳蕤倒也算对得上。”寒露故作平淡地说。

    “行,那以后这边就叫蒹葭院了。”沈司脸上的笑意看着不大明显,但整个人给人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寒露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冷了。

    “娘子!”怀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寒露撑开窗子,正好看到怀扬穿过月亮门。

    “怎么啦?”寒露知道怀扬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子。

    “齐大奶奶说要见您。”怀扬跳过来站在窗口边儿上,却瞟见沈司也坐在一边儿,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寒露就不明白了,怀扬和沈良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怕沈司。

    “在哪儿见?”寒露算了一下,齐家大少奶奶张齐氏现在也八个月的身孕了吧。

    “齐家的车就在我们家后面停着呢,请娘子到马车上详谈。”怀扬说着又瞟了沈司一眼,果然黑脸了。

    寒露想了一下,对怀扬道:“你去,告诉齐大奶奶,我与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和她也不是亲戚了,所以也没什么要和她说的,她现在月份大了,好好儿地养胎最好。”

    “哦,好的娘子。”怀扬说完就赶紧溜了。

    沈司的脸色这才好些,但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像是深宅里的妇人,每天就盼着寒露回来,等她回来了,又不想让她走。

    这种感觉让沈司很是无奈,却又不想改变,很是奇妙。

    于是寒露回过头来的时候,便见沈司又臭着一张脸。

    这又是怎么啦?男人心也如海底针。

    寒露不理沈司,见纸还有多的,于是将写着那些香的裁下来收起来,剩下的用来练字。

    练字多好,又文艺,又静心,只是一个字还没写完,某人便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字。”

    寒露手里的笔一抖,重重地落到了纸上,那个字变得更丑了,抬头冷冷地看了沈司一眼:“现在见过更丑的字了吗?”

    沈司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可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啊。

    “我来给你写个字看看。”沈司决定将功补过。

    “我不想练字了,我想作画。”寒露坐到书案的另一边,拿起了画笔。

    寒露不配合,沈司的笔僵了僵,最终还是有纸上落下两个字“蒹葭”。

    不得不承认,沈司的字写得是真正好,这若在现代开个书法培训班,定是火爆。

    于是这俩人一个写字一个画画,倒也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

    可就在天色渐晚,寒露正准备停手的时候,却听到怀扬急促的声音:“娘子不好了,齐家派人来说,齐大奶奶肚子痛,说是吃了溢香居点心的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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