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太难了
闻玉领着她们去了自己的医馆，沈棠仰头看了一眼牌匾，上书：济世堂。
医馆虽小但五脏俱全，一眼望去，柜台后是一排药柜。屋内一层薄纱遮掩，薄纱后有张桌子，闻玉平日里便是坐在那看诊。
沈棠嗅到各种药材味道，屋子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药味。
“秦大夫，你回来了。”医馆里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脆生生的道，蹦跶着迎了上来，双眼滴溜溜的直转，盯着沈棠看。
沈棠冲着她微微一笑。
那小姑娘也回了灿烂的笑容，乖巧的去一旁整理药材。
秦闻玉让沈棠坐下，自行去取药膏。
沈棠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就听得耳旁传来对话声。
有两位打扮淳朴的妇人相携走了进来，一人有些犹豫道：“张大嫂子，这秦大夫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另一人压低声音，“嘿，我骗你作甚？这秦大夫可是再世女华佗啊，就隔壁王家那小媳妇，嫁人三年肚子一直没动静。王小媳妇辗转求医，什么偏方都用尽了，结果呢，死马当活马医，找到了秦大夫这。秦大夫给扎了几针，喝了几贴药，现在都怀上了。”
“这，这......这秦大夫名不经传的。”
“得了，你要是这么畏首畏尾的，那就当我好心成驴肝肺吧。”
“别介，张嫂子，我信你。”
那妇人咬着唇瓣，她是葵水不准，时常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这不利于生养，导致她现在也没怀上，婆母看她的眼神充满怨念。
听张大嫂子说济世堂有个厉害的女大夫，对这方面颇有造诣，她也不怕脸薄，硬着头皮来了。
两人正说着，见秦闻玉缓步而来，张大嫂子忙打了个招呼：“秦大夫。”又指了指身侧的妇人，“这位是我家隔壁大妹子，您待会帮她看一看。”
秦闻玉点了点头，含笑道：“劳烦两位稍等片刻，我这还需得一会功夫。”
张大嫂子忙连连应是。
沈棠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秦闻玉这姑娘真真是性情好极了。而且要是搁现代，她就是妇科医生啊！古代医馆大多是男大夫，有些女子有什么隐疾都羞于启齿，只能听信民间偏方。
若是多出现像秦闻玉一样的女大夫，更是能造福一方女性。
沈棠沉沉的想着，冷不丁的听到秦闻玉轻声道：“这位夫人，闻玉得罪了。”
沈棠“啊？”了一声，就见秦闻玉撩开她的衣袖，先是为她擦拭伤口，清理后又撒了药粉。这一过程，动作那是行云流水，以至于沈棠都没怎么感受到疼痛，就已经结束了。
末了，秦闻玉将一旁白瓷瓶递给沈棠，“这是去疤痕药膏，夫人坚持每天涂两次，不会留疤的。”
沈棠感激的看向她，“多谢秦大夫了。”
金粿收下药膏，仔细收起来。
银杏掏银子去付诊金，沈棠便抿了抿唇，目光闪了闪，“秦大夫，可以帮忙为我把脉看看吗？”
秦闻玉一愣，旋即了然于胸，很是坦然自若的颔首，“夫人，劳烦抬手。”
沈棠顺从的将手搭在软垫上，秦闻玉伸出三指轻搭在她手腕上，须臾收回手，浅笑着道：“夫人脉象沉稳有力，身子康健，气色红润，一切都好。”顿了顿，她又道：“至于孩子，只是时辰早晚问题。”
沈棠眨了眨眼睛，那证明她其实还是有一副会生养的身体哒！
银杏与金粿听了秦闻玉的话，笑的合不拢嘴。小姐现在都开始主动关心孩子的事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沈棠见那两位妇人还在一旁等候着，便也不好过多叨扰秦闻玉，主动起身向她告辞。
秦闻玉也起身相送，直到沈棠走出了屋门，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唤她。
沈棠不解地回首看去，见秦闻玉小跑着过来，往她手心塞了个香包。
“这里面塞了助眠的药材，夫人可将其悬挂在床头，有安神功效。”
沈棠杏目微动瞅着她，再次真心实意道了谢。
秦闻玉笑着抿唇，折身回了济世堂。
沈棠掂量着手心的香包，凑近鼻翼轻嗅了一下，果断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回到陆府，沈棠吩咐不得宣扬她胳膊受伤的事，省的陆夫人知晓又会责怪她不守规矩私下出府。
沈棠表示，真的太难了。
但这事终究瞒不过陆景沉，回府的路上，砚池就将这事告知了陆景沉。听罢，他到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唯有眉眼冷厉的惊人。
陆景沉坐在马车内，转动着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森凉道：“那胆敢蓄意谋害少夫人的人抓到了没？”
砚池羞愧的摇头，“当时红缨在救人，分身乏术。没能顾及到少夫人，待事后追查，那人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陆景沉冷冷一笑，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追查下去。”
砚池低头应是。
陆景沉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往听枫院赶去，此时沈棠已经吩咐金粿把窗户全开，散散药膏味道。
这药膏味道挺浓烈的，不通通风，屋子里味道委实难闻。
沈棠正在把玩那香包，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听得银杏与金粿齐声喊姑爷的声音，忙不迭的将香包囫囵塞进自己袖子里。
而正跨进门敲瞧见这一幕的陆景沉，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
他鲜少见沈棠这般心虚，这么藏着掖着，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思及此，他眼睑微抬，不动声色地开口：“沈棠，你袖子藏的是什么好东西？”
沈棠手一抖，“没有呀，就是个香包。”
陆景沉“哦”了一声，看似放过这个问题，但实则心里介意的不行。目光若有若无掠过沈棠的衣袖，带着几分探究与一分深意。
“你胳膊的伤如何？还疼吗？”
沈棠叹了口气，果然瞒不过陆景沉的。
她想了想，果断道：“挺疼的。”
她当然不会告诉陆景沉，其实是蹭破了皮，有一小块地方伤的有点严重。但秦闻玉的药膏功效不错，擦抹后可以缓解疼痛。
沈棠自认不是什么矫情的女子，可当陆景沉这么轻柔的语气询问，她竟然从心底蔓延出一股委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疼。
陆景沉皱眉，扬声道：“砚池，快请府医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