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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叶耘,你昨天没睡觉吗?看你的黑眼圈,简直象熊猫一样可爱,嘻!”为禹坐在餐桌旁,打着趣问道。

    “小耘,昨天熬夜念书啦?”说话的正是繁叶山庄的“庄主”,叶爷爷。

    “嗯。”叶耘轻描淡写的含糊混过,昨夜他在顶楼吹来一夜寒凉的山风,彻夜无眠,全写在脸上。

    “暑假里又不考试,这样念书身体会弄坏的,等下吃了早餐,再去补个眠。”奶奶盛了碗稀饭给叶耘,一面关心的说。

    为敏这时却从楼上下来,昨夜的一折腾,她也没睡好。

    “咦?你的眼睛怎么啦?”问话的正是为禹,他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为敏理都没理他,这个美好的早晨,崭新的一天,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还有杨恬如。他们的存在提醒了她,昨夜她所目睹的不堪。

    “为敏,赶快过来吃早餐!”杨恬如亲热地招呼着她,拍拍她身旁的空位,恰巧在她和叶耘之间。

    “喔!为敏你长针眼了!”为禹直端端地注视着她又红又肿又疼又痛的左眼。“你是看来什么不该看到东西?”为禹挂着嘲弄得笑意。

    他竟然还敢说这种消遣她的话!

    为敏根本懒得理他,看也不看为禹一眼,罪魁祸首还敢大言不惭地大声嚷嚷。

    “咦?你的眼睛好肿呢!是弄到什么东西吗?”接口的正是杨恬如。

    “是看到了脏东西。”为敏在心里嘀咕着,随手将杨恬如的椅子,挪到爷爷和奶奶的中间,硬是卡了个位子出来,“坐在这里才吃得下。”

    话才一出口,为敏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它感觉到叶耘的背陡然一僵。

    “为敏的话是对我开口的吗?我如此令她难耐吗?”叶耘心想。

    他的脸色募然有些苍白,低头扒饭,不肯再抬头,自然也看不到为敏焦急又满是抱歉地眼色。

    爷爷奶奶却这是孙女的撒娇,笑得眯起了眼。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敏拍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为禹仿佛逗她似的,再度对她开炮。

    “哪比得上你的卑鄙。”为敏被他激得忍不住开口反驳。

    “我卑鄙?谁说的?什么不说,我的人格可是最光明磊落的,俯仰无愧。”为禹昂起了头。

    “亏他还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为敏气氛地想,难道昨天她看见到全部都是幻象?她简直为之气结,杨恬如是叶耘的女朋友,为禹怎可做出这种“没有人性”兼又“伤天害理”的事?

    他怎么可以如此伤害叶耘?

    “朋友妻,不可戏。”何况叶耘是手足,是兄弟,是好哥儿们。

    他又凭什么如此羞辱叶耘?

    这杨恬如简直败德无耻,大大的祸害。

    为敏碗筷一摆,绷着一张难看的脸色,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我等一下再吃,跟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同桌,听了这种恶心的话,不先到外面若吸呼吸新鲜空气,会消化不良,生病的。”说着,一溜烟向外头奔去。

    奶奶却笑着摇摇头,“你们这几个孩子呀,一早就斗嘴!”

    为敏信步走向后山的林丛,清晨未散的晨雾,氤氲地漂浮在晨间的乡居小道,露珠儿清新的漂浮在绿叶之上,可是她的心情却分外的烦躁。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介入这样一桩紊乱的三角恋情?是否该告诉叶耘?

    “那个杨恬如真是没有眼光,竟然选了为禹!”她一面踹着路面上的碎石子,一面自言自语着,“为禹有什么好呢?大剌剌的,永远都是神经兮兮地闹些不大不小的笑话。”为禹没有叶耘的沉静稳重;没有叶耘的气定神闲,为禹永远都是毛毛躁躁的,喳喳呼呼,只是个没有心眼的大孩子;而论长相,为禹虽是继承了叶家惯有的浓眉深目,却是呈现了一种的健壮豪情,还是没有叶耘温和的五官所显现的斯文。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母亲说的话,“叶耘这孩子象他妈,心思太细腻,容易钻死胡同牛角尖。”不过她不觉得,只觉得他的细心十分令人窝心的。

    她甩甩头,赫然发现自己有一点偏心,哦!不!是十分的,非常的,超级的偏心,到底为禹也是她的兄弟,她却一面倒向叶耘。

    可是,那有什么用?杨恬如还是被为禹拐走了。

    又或者,她该给为禹一点暗示,劝他不可以伤害兄弟之间的道义,不可以横刀夺爱。

    只是,这样见异思迁到女孩,也没有什么知道留恋与不舍。

    叶耘配得过更好的女孩的。

    杨恬如现在在她眼中是一文不名了,让她和叶耘一道,未免太便宜她了。

    为敏随意溜达着,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飘进她的思绪中——

    如果叶耘不是她的堂哥呢?她会喜欢他吗?

    哦!为敏觉得自己的双颊仿佛如烈火在烧炙般,滚烫而带点浅浅的刺痛。

    从小,叶耘的一举一动,在在吸引着她,她爱看他悠闲散漫的样子,爱看他含蓄斯文的微笑,更爱听他用低沉的嗓音,同自己说话。

    “为敏!为敏!”他喊她的声音,是有一些无可奈何又揉进了许多宠溺的。

    她喜欢叶耘是勿庸置疑的,只是这样一份喜欢,是源于她没有兄弟的孤独,又或者参杂了其他动心动容的原因?

    她的问题还来不及细想澄清,耳畔奶奶频频道呼唤声,远远地跌进耳里,她拾步快速跑回繁叶山庄。

    “你妈刚才挂电话来,说你的朋友下午会到山上来看你。”

    为禹站在奶奶身后,用充满诡异的笑容迎望她,为敏心中陡然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常忻锲而不舍地千里迢迢来探望你啦!这下繁叶山庄可热闹了。”为禹大声地通告着。

    他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恶劣之至。

    为敏杵在原地,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马上又得接受这个不小的“打击”,她的脸一定成了难看到青绿色。

    她亲爱的妈妈竟然出卖了她!

    “为了表示繁叶山庄的好客,我自愿到车站去接他!”又是为禹!这笔帐她会牢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一起清算。

    “那么,为敏你是不该帮即将到来的客人,整理一间舒适当客房呢?”奶奶说。

    “奶奶——”为敏简直是欲哭无泪,好客亲切都爷爷奶奶,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拒绝张常忻的造访的。

    为什么?

    为敏撇了撇嘴角,脸上挂着苦笑,她的恶梦竟是挥之不去。

    她开始有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张常忻——唉!

    她猜得一点都没错。

    是的,情况完全如为敏所想象的,张常忻那家伙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虏获了繁叶山庄的每一颗心,除了她自己之外。

    看来,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边。

    “爷爷,冒着让为敏对我发脾气,三个月不理我的风险,到繁叶山庄一走,实在是值得的。您对自己生活的安排和营造,真是让我为之心动,为之向往。养花种菜,练字学画,悠然于山水之间,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和寄托,不愧是力行生活美学的大师,堪称现代的五柳先生。”张常忻的一番赞扬之词,说得爷爷眉开眼笑,尤其是他评赏客厅中的那幅爷爷的对联,简直没把爷爷给迷死啦!

    “好一份磅礴的遄扬,尤其是这书法,不但有草书的旷达率真,还兼具来一种含蓄的柔媚之态。如果我臆测的没错,您对唐朝书法名家释怀素的字,应该也有下过一番功夫临摹的吧?”

    这可是一句话说上了爷爷的心坎上了,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怀素的字,爱得不得了,张常忻的评判,简直让为敏道引他为平生第一知己。

    为敏站在一旁,半句话也插不上。文史不分家,他这个历史系的高材生,引经据典,谈论名人逸事还怕比不过一个退休老师?爷爷真真被唬得一愣一愣。

    唉!大势已去!张常忻又争取到一位支持他的忠贞盟友,为敏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利。

    “老四能教到你这种学生,真是好福气哪!我教书教了这么多年,就是没能遇到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呢!哈哈哈!”

    眼看爷爷是沦陷了,变成“失地”了,奶奶呢?更不用提啦!整个晚餐时间,就只见张常忻大口的扒饭,大口的吃菜,大声称赞奶奶的手艺,“奶奶,您收不收学生教煮菜呢?我想要向您拜师学艺。”

    她认识张常忻那么久,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个舌粲莲花之人,说话技巧高超的很,拍马屁不落俗套,不留痕迹,轻轻淡淡两,三句话就夸得人心花怒放,喜滋滋地,东西南北全摸不着方向!

    这不用说了,奶奶自然是很喜欢张常忻啦。

    至于为禹,那就更诡谲了,打从他自告奋勇去车站接张常忻后,回来就和他称兄道弟,诡魅亲热的很,也不晓得张常忻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宝,将为禹收服得稳稳贴贴的,惹得她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会被出卖!

    至于叶耘,为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他们之间的是非误会,顺延,等她把张常忻这个“外患”驱逐出境后,再来处理这个“内忧”问题。

    “爷爷,奶奶,等一下吃完饭后,我可不可以请为敏带我到各处去逛逛?繁叶山庄景致迷人,我简直忍不住要早点认识它,亲近它。”张常忻在餐桌上,不疾不徐的对着为敏的爷爷奶奶说。

    为敏捧着的饭碗,差点没有摔倒地上,她早该知道他会来这一套的,让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被询问,毫无抗议的机会!

    这家伙!

    用过晚饭,为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张常忻到附近去散步,临走时还瞄到为禹不怀好意地冲着她笑,她只能恶狠狠地抛了个大白眼给他。

    夜风徐徐地拂在身上,傍晚霞光余痕,拖着夕阳最后一抹晖影,不肯轻易撤离,远远的山峦笼罩在幽明未清的山色中,悄悄地,静静地矗立着,显得格外的引人遐思。为敏双手反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一步挨着一步,拖着老牛般无精打采的步伐,落后来好大段的距离,张常忻倒是悠闲自得,嘴角还挂着一抹适意的安然。

    为敏盯着他略微瘦高的背影,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比跟张常忻一道散步,更让人觉得人生了无希望,前途一片黑暗了。她苦着一张脸,为禹现在要是拿望远镜,偷偷扫瞄的话,她“哀愁”的表情,肯定一览无遗。

    “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难怪你一放假就急急赶来享受这份悠然的山林生活。”张常忻忽然回头,唇角扬起一抹飞扬的弧度。

    为敏面无表情地扯动一下脸颊的肌肉,拉出一个完全没有兴味道敷衍“微笑”,如果这抹残留在脸上,僵硬而完全没有美感的动作,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话。

    在不能口出秽言,动粗的情况下,她只好采韧甘地一样的“不合作政策”,试图用“沉默的抗议”来令他感到“自讨没趣”;用“不苟言笑”的态度,来引起他的“挫折感”。只是他的神经构造,似乎总是和别人的不一样,每一次她精心策划的策略,总是得不到预期的效应,反而令她自己有种深沉的,无力的“挫折感”,而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聊,自讨没趣了。

    “你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张常忻见她没有反应,良久,才又主动的添加了一句问话。

    为敏维持着同样基调的表情,心下却暗自在嘀咕,他的反应真是迟钝的可以,明明清清楚楚就摊在脸上的表情和思绪,还要反应个老半天。

    难道她此刻的表情,会是欢天喜地的吗?

    “伯母没有告诉我你的行踪。”张常忻舔了一舔唇,突然说。

    为敏总算抬起她那对慧黠灵活动的眸子,望了他一眼,对于出卖她的真凶,她可是一定要抓出来,虽说那个“真凶”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她却一定要从张常忻的口中,亲口套问出来,省得回去对质时,她那赖皮的爸妈,半点也不肯承认。

    她狐疑地望了张常忻一眼,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难不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找你不着,又见伯母对你的失踪,全然没有一丝忧虑或担心的模样,就猜你应该是在亲戚朋友家度假。当然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繁叶山庄了。”张常忻说出他的推测。

    看吧!就说他天赋异禀,适合干侦探或间谍之类。

    还是她太傻了?没有玩躲猫猫的天分?总是被“鬼”抓到。

    “其实,我千里迢迢的到此,做个不速之客,惹得你闷闷不乐,我也很内疚。”张常忻又说,他的坦白和直言不讳,令为敏有些惊讶,不过意外归意外,她的心里却不免咕哝着“那就日行一善,做做好事,给我几天宁静的日子过呀,你也省得内疚内伤。”

    张常忻仿佛窥见她心中所想的,很诚挚地朝她笑了笑,出手不打笑脸人,为敏耸耸肩,被动地看着他。

    他想说些什么呢?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顿了一顿才说。

    为敏简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样一句充满浪漫诗意的言语,是对象有问题吧?否则为什么她完全感受不到那股丰沛感情下的甜蜜呢?

    或者古人形容的黯然销魂,欲仙欲死的爱情,根本只是在字里行间,才能出现?

    “我一直在想,我的表达方式是哪里出错了,所以才不为你接受。”他似乎费了一些劲,才把这几句话说出来。

    天际几只迟归的飞鸟,蹀过她清秀的眸子。

    “爱情是与生俱来大本能,知觉,不会因表达的方式起来变化,就产生不同的效应或结果。”为敏心里回答着他的问题。

    这、是、谈、感、情!

    又不是接受卡内基的口才训练。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对待你的模式。”张常忻终于把主题昭示出来。

    她感到他的“自我反省”,“自我检讨”,进而能谋求改善之道,但是对她而言,感到不足以构成爱情成立的基本要素,她从头到尾,一心一意只想“推翻”他的一厢情愿。

    这原本是要两个人才玩的起来的游戏,一个人只能唱独角戏。

    何况,在她叶为敏道字典中,关于爱情的注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张常忻不是她的“直觉”。

    因此,对他,她实在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要好的男朋友,当然,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何迟迟没有接受我的原因。”张常忻微笑拓然地注视着为敏略有迷惑而十分不解的模样,心下倒有几分哑然。“有时候,我们对于自己心所向往,喜爱之极的事物,总是尽一切的努力,想要去求得它,我们的父母前辈告诉我们,只要努力,只要付出,就可以得到回报,所谓的‘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世间上的事,并不都可以用这两句话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的。”

    他到底想说什么?为敏越听越糊涂了。

    “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这是他的结论?摆哀兵姿态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太急切,太注重自己的感觉,太想达到自己的理想,以致忽略了你的感受,造成了你的困扰。”张常忻的表情看得出来是很诚恳的。

    所以呢?

    “我想我应该放手了。”张常忻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他拓然地又对为敏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这句话,在来繁叶山庄的途中,我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现在终于对你说出来了。”张常忻再度扬起一抹友善的,“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

    他看见为敏的狐疑不解,急忙又一句,“真的。”

    为敏睁大了眼,他说什么?她似乎嗅到一丝期待已久的自由气味。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可以退一退,从朋友重新做起?或者你会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人厌?到底交易不成,情义在。”为敏第一次发现张常忻的身体中,竟然也有幽默细胞。

    “不过,我可是拒绝马上离开繁叶山庄,这里实在太美,太吸引人了。”张常忻环顾四野暮合的景致,舒适自在的摊摊双手,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可以搁下,上面这一番话,可是他揣摩了许多日子,才成功的在为敏面前说出来的。

    “就当我是个没有“不良企图”的普通朋友,上来小住一番如何?你毋需刻意招待我,当然,我也不会再用计‘强迫’你陪我散步,除非你心甘情愿。”张常忻一口气把他要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完。

    这回换为敏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了。

    “外患”就这么平定了?容易的有些过分的离奇了。他苦苦纠缠了她两年,然后莫名其妙的跑来对她说,不玩啦,他要“放手”了,不按逻辑的剧情发展,不禁令她有几分难以置信,也有几分错愕。

    他终于感到“挫折感”和“自讨没趣”的无聊和无力了?

    或者,有新的目标的产生?出现了一个更值得他去追求的女孩?

    “为什么?”为敏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明知道这样一个问句有许多暧昧,仿佛她在追究他的没有“贯彻始终”,没有“再接再厉”,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张常忻摇摇头,“Ifyoulovesomethingveryverymuch,letitgofree。Ifitdoesnotreturn,itwasnevermeanttobeyours。Ifitdoes,loveitforever。放手,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做朋友的。”

    为敏望着天色,面容在半昏黑的夜色中的张常忻,她突然有一种奇特的陌生感觉。

    “我可以在繁叶山庄多住上一阵时日吗?”奇怪,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常忻很温和,很有人味,很好相处的?

    她只想了想,便大剌剌地敞开心胸,伸出友谊的手,“欢迎你到繁叶山庄。”

    黑暗中,张常忻温驯友善的笑容,恍若星子般的眨闪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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