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竹马

    “说啥呢，大贵。你还不赶紧地去担水，免得……婆婆又念叨。”

    “哎。”

    一直躲在里屋没让出来的三郎微红着眼睛，身上悄悄拽拉了一下身旁的大郎，轻声道：“大哥，阿奶为啥不喜欢娘？是不是因为我们没阿公阿婆，所以才……”

    “别胡说！我们有阿公阿婆的……”大郎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家弟弟的嘴，生怕让外头的亲娘给听到。

    但屋子就这么点大的地方，那张破草帘子最多也就是间隔开视线而已，大郎兄弟俩的对话，作为亲娘的杨阿花不仅听见了，而且听得一清二楚。而心里不好受的，又何止杨阿花一个。

    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小夏正握着自己的小手手，暗暗下决心，冷不丁地被人抱离了亲娘那温暖怀抱。

    大郎冲着半夏笑道：“妹儿，大哥带你去喝奶奶~”

    “啊啊~”小夏半歪着脑袋看向大郎，又要去田阿奶家么？

    “大郎，你……路上小心着些。”杨阿花转身将那三个芋头装进竹背篓里，让大郎一道带去。虽说不值什么钱，东西也少得可怜，至少……但愿不嫌弃才好。

    生怕自家妹妹冻着的大郎将一床打着补丁的小被褥裹在了半夏外头，随后又翻出了一根草绳，将人连着小被褥捆绑在身上，背着竹背篓，踏着晨曦的微光出门了。

    田阿奶家住在村东头，距离半夏家不算太远，却因为间隔着一条河，路上得绕过大半个村子。大郎怀抱着半夏，一脚深一脚浅，慢慢地朝着村东头走去。天光渐亮，小夏透过襁褓的缝隙，可以明显听到自家大哥“呼哧”的喘息声，似乎很累。

    冷不丁，大郎一脚踩在一片稀泥上，顺势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也亏得早有准备，用草绳将半夏连人带襁褓牢牢地捆绑在身上，可饶是如此还是将大郎吓出了一身冷汗。

    许是察觉到了怀中妹妹因为不安而扭动，站稳后大郎甚是小心地揭开襁褓的一角。

    晨曦下，大郎的脸冻得通红，两道剑眉甚至还挂着薄霜。

    见小夏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大郎咧着嘴笑道：“妹儿，不哭哈，我们就快到了。”

    小夏鼻子一酸，反而更想哭。她的大哥，其实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大郎抱抱小夏，把脸儿在小夏脸上贴了贴，“不怕，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之后的半程路，大郎走得越发小心，紧赶慢赶可算到了村东头的田阿奶家。田家日子过得还算宽裕，虽是矮土墙的院子，却早早盖了三大间砖墙大屋。大郎还没来得及敲院门，门便自己个儿打开了，从院子里走出个健壮的汉子，拿着农具瞧着正准备去地里。

    原来是田阿奶的大儿子田有良。

    “有良叔。”大郎赶紧叫人。

    “大郎啊，来了？你婶子正在给宝儿喂奶呢。”田有良弯身凑近了些，逗着大郎怀中的小夏，“夏儿，叫叔。叔回头拿糖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