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破碎的剑刃
“铿锵——”
剑刃碰撞，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和庞大的魔力喷薄，两人一触即退，彼此拉开距离。
阿伊尔面带微笑，但泽弗尔脸色阴沉似水。
“现在，咱们就彻底公平了。”但泽弗尔眼角抽动，他在强压着自己内心的火气，阿伊尔的这句话令他的怒火达到顶点。
战斗的接连失利，两生花、奇能消失殆尽，原本必赢的战斗成了悬念，最终要的是他受伤了，没了两生花的加持，无法立即恢复的伤口。
在刚刚那一触即退的对拼中，阿伊尔加重了左肩的伤势，但泽弗尔的右手小臂被切开了一道口子，此刻正冉冉流淌着鲜血，他连用魔力止血都没有做，任由鲜血在那里流淌。
“他伤到我了，破坏了我的奇能然后令我受伤了。他是星芒的人，但是星芒的人就连尼飞兰德和奥德里安都没有令我真正受伤过，哪怕他成长进步了许多，但是凭借一个新人何德何能可以让身为‘恶鬼之众’的我受伤。哪怕刚刚，他们也只是借助一把古怪的武器，才短暂的伤到我而已！”
“令人气愤！令人恼火！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滔天的杀意和怒气从但泽弗尔的身上涌起，在阿伊尔的眼中，观察着魔力的流动，但泽弗尔的身边就像是凝聚了一场深紫色凝而不散的风暴，沉闷压制到了极致，就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
就在阿伊尔感觉但泽弗尔的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即将爆发的时候，对方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先前那层淡蓝色的屏障重新出现，只不过它这次的作用有所不同。
冰凉的感觉直冲自己的脑部，但泽弗尔狂暴的情绪瞬间冷却了许多，随即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冷静，我必须冷静，在战斗中不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就绝对会输，我必须要冷静。”
但泽弗尔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随着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眼，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稳定。
“你知道，在战斗中能够决定胜负的东西都有什么吗？魔力的强度、总量，对魔力的操纵精细度，战斗者的战斗经验，战斗招式的优劣，彼此性格以及作战风格的相互克制。还有便是武器防具，以及运气还有特殊的力量。”
“阿伊尔，你很特别，我差点就忘记了这一点。”但泽弗尔用平静如同湖水般的眼神看向阿伊尔，“你曾经跟来自中部地带的人交流过，也很‘七王’之一的库利兹卡交战过，最主要的是你杀死了特利瓦尔，哪怕他当时的实力已经大损，无法重现巅峰时候的辉煌。”
“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是唯一一个，将‘恶鬼’成功击杀的男人。”
听起来像是夸赞自己的话语，但却让阿伊尔浑身的寒毛耸立。从暴怒到重新冷静下来的但泽弗尔身上发生了些许变化，直觉告诉阿伊尔，这股变化很可能足以绝对这场战局，是致命的。
“所以，阿伊尔，我可能会死在你的手里，如果不杀死你的话。”但泽弗尔侧着身子用剑尖指着阿伊尔，“我会把你的剑斩断，连同你的脑袋一起劈开。”
“那就来试试看吧。”
阿伊尔再次和但泽弗尔交战在了一起，两把剑刃碰撞擦出的火星直接燃烧，形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火花。烈风，震荡，呼啸声，暴躁的魔力波动，这一切的一切又重新成为这处战场的写照。
对于但泽弗尔所说的观点，阿伊尔深有体会，特别是最后所说的那句，“我会把你的剑斩断，连同你的脑袋一起劈开。”
在当初阿伊尔与阿卡修斯战斗时，最后那决出胜负的决胜点，便是阿卡修斯的佩剑无法承受他自身的庞大魔力而崩坏，所以给了阿伊尔胜过他的机会。
所以说，阿伊尔对于武器是十分看中的。但是这么久来，阿伊尔一直用着这把从铁匠铺中带来的普通铁剑，没有更换的理由很简单，并不是什么怀旧因素，而是他足够坚硬。
无论是与阿卡修斯，亦或者是约尔根、厄斯、库利兹卡、特利瓦尔……这把铁剑都没有让阿伊尔失望过，从来没有在战斗中出现破损或者直接被毁掉。
哪怕是因为魔力的加成，能够令原来的器具提升非常高的坚硬程度，这把剑的坚韧之高也是出乎阿伊尔的意料。所以剑没有损坏，就没有更换的机会，阿伊尔便一直使用这把铁剑直到现在。
但是现在阿伊尔却又隐约担心了起来，但泽弗尔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就证明他对自己手中的剑有着绝对的自信。如果阿伊尔的剑在战斗中被摧毁，到那时，阿伊尔百分之百会输掉。
思绪飞转间，阿伊尔不禁开始羡慕起安德里来了，安德里可是有着一把拥有奇特能力的好剑啊。
战斗的频率比阿伊尔最初预计的还要快，起先他还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激昂的心跳声。
但随着战斗的继续，他所能听到的就只有铿锵的钢铁碰撞声。就好似在他们两人交战的这片风暴中，有着两条钢铁巨龙在不停厮杀，钢铁筑成的鳞片摩擦间，让这响亮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阿伊尔便无法在战斗中再拔出一丝一毫的心神，必须完完全全的投入到战斗当中，连思考战略和两人之间形式对比都无法分析了。
但泽弗尔仿佛也是一样，跟阿伊尔进入了同样一个忘我的阶段，只能不断的挪移、格挡，然后再挥剑。
这场战斗，在从偷偷摸到战场边缘的提勒克和卡拉米的眼中看去，只有疯狂扭曲涌动的风暴和魔力波动，层层冲击回旋压缩在一起，随便一小部分就能让人骨断筋折，甚至变为碎片。
他们一定想不到，战斗中的两人却感觉像是在稀松平常的挥剑一样。阿伊尔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希亚在教导他剑术的时候，那时候每一剑都由对方来引导他怎么挥出。
但泽弗尔的感觉则是更近些，此时的对击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与格雷科凡切磋剑术，没有什么生死厮杀，只是单纯的劈斩躲闪。
不过，这终归是两人都堵上性命的战斗，完完全全的平衡状态根本不会存在，哪怕有，也只能存在极小的一段时间。
钢铁巨龙的鳞片摩擦声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异响，就像不断接受水滴滴落的湖面被人投进了一块小石子，两道黑色的影子彼此分开，各自后退而去。
但泽弗尔飞落地面，“噔噔噔”的连退几步，最后脚掌深陷地面之中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稳住身体，鲜血沿着他的唇齿缝隙渗出，沿着嘴角滴落地面。
另一边阿伊尔则是身子着地，在地上翻滚许久才稳住身形，好不容易稳住之后，他尝试着爬起身，但是身子刚刚起到一半就有一口鲜血“哇”的从嘴中喷出，整个人也重新跌落地面。
但泽弗尔嘴唇下巴布满鲜血，因为笑着所以也露出了被鲜血浸红的牙齿，但是他的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兴高采烈。
“对，阿伊尔，就是这样，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战斗，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
“来吧，阿伊尔。”但泽弗尔神色癫狂的看着阿伊尔，“来，杀死我，我会拼命的挣扎，拼命的不被你杀掉，但是，你一定要在自己死亡之前杀掉我。不然，你的死将毫无价值。”
阿伊尔缓缓的爬起身来，他的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身体里流淌的声音不知透过哪里直接传入他的头脑里。
“好疼，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喉咙连到胃里都火辣辣的，嘴里满是血的味道，指尖在颤抖，是充血了吗，涨疼的要命。”
阿伊尔深吸一口气，胸口立马传来一阵闷痛，等这口气呼出之后才好转许多。
从刚刚开始但泽弗尔的话就零零星星的传入阿伊尔的耳中，直到此刻他才来得及思考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不过，对方说什么都无所谓了，阿伊尔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握紧了自己的铁剑。
抛开魔力不谈，无论是阿伊尔还是但泽弗尔都是肉体凡胎，哪怕他们两个用脑袋可以撞碎山石，那也是因为他们体内有着粘稠魔力的充盈和流动。
那么如果外放的魔力碰撞抵消，内在流动的魔力因为攻击的强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受到的冲击就是实打实得了。
阿伊尔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打击，他的身体状态已经临近极限，但泽弗尔也相同，谁也不比谁好多少，只是但泽弗尔因为情绪兴奋的缘故，伤痛对他的影响无形中少了许多。
阿伊尔双手握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剑尖遥对但泽弗尔，做出了一个突刺的架势。在刚刚的对拼当中，阿伊尔发现了一件事。
“龙牙击！”阿伊尔释放着自己的魔力，不过是将其仅仅缠绕在自己手中的铁剑之上。漆黑的剑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光芒闪耀。
“对，就是这样，全力挣扎，然后释放出竭尽自己心血的一击了。那样，咱们就知道究竟是谁杀死谁了。”但泽弗尔也将剑尖指向阿伊尔，他也打算用刺击接下阿伊尔的这一招。
迈步，前刺。阿伊尔像离弦之箭，一瞬间就来到但泽弗尔的身前，手中长剑光芒闪烁，剑芒喷薄，直冲但泽弗尔刺入。
但泽弗尔也打算刺击还击，但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这是，裂痕？”
就因为这短暂一瞬的迟疑，阿伊尔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用力的将手中的剑送出，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阿伊尔的剑刺在了科塞加为但泽弗尔加持的屏障上。
金色的魔力喷薄而出，将整个屏障包裹起来，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表面不断流动着光泽，扣在地面之上的半个鸡蛋壳。
在刚刚的战斗中阿伊尔了解到了一件事，虽然缘由不知为何，但是阿伊尔一直使用至今的铁剑要远远硬过但泽弗尔的银白色佩剑。
先前的结束之后，阿伊尔手中的铁剑还完好无损，但是但泽弗尔手中的银白色剑刃却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这也是但泽弗尔刚刚愣了一下的原因。
“我的剑裂了？用大海深处采集出来的稀有矿石，经由名家打造的，原本应该在我手中坚不可摧的剑裂了？”
“额……”强烈的冲击和震荡感传来，但泽弗尔脑袋“嗡”的一下就疼了起来。
科塞加的屏障可以完全隔绝物体和阻挡魔力，却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过滤震荡和冲击。
原本如流水般在屏障之上流淌的金色魔力突然泛起波纹，一股股的震荡冲击汇聚为一处，在科塞加的屏障之中但泽弗尔避无可避。
这是攻击，是挑衅，更是宣战。
你只能龟缩在这层屏障之后，我就现在你的面前，手中的剑刃之上魔力不断喷吐，但是你对我根本无可奈何。
“少得意忘形了小鬼，我的魔力要比你强盛百倍！”在透过屏障表层和魔力流动的间隙看到阿伊尔的坚定眼神后，但泽弗尔的情绪一下子完全爆发了。
“赤鬼之根”、“青鬼之根”、“白鬼之根”的力量全都凝聚，但泽弗尔用自己的魔力加以将其融合，这远远超过阿伊尔龙牙击威力的一击，被但泽弗尔向着屏障外面刺出。
两股力量相互碰撞，然后剑碎了。
细小的碎片从但泽弗尔的身边划过，碰撞到屏障后无力的掉落在地上。但泽弗尔的手中只剩下半截剑身，剑尖的那半截在碰撞的一瞬间就被反弹回来，有一半没入了但泽弗尔的胸口。
浑身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但泽弗尔缓缓的倒下，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血红的颜色蔓延在地面之上。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