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正因说不出口，才叫心事
本就没睡醒，结束后，楚墨真补了个回笼觉。
苏沐扬为她掖好被角，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角抑制不住漾起一抹微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早餐什么的，还是得他去做。最后留下一抹宠溺而眷恋的目光，他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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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饼的香气扑鼻而来，苏沐扬猜到应该是尚天已做好了早餐，果然进去一看，是他拿手的法式松饼。他正在切水果，富有节奏的声响，伴着几个人的笑声，混作一团。吧台前，Simon和Lolly聊得热火朝天。
看得出来，两人相处很不错。
那丫头不知是睡醒了，还是压根没再睡。
见了他，已容光焕发的Lolly忙摆摆手，“哥，你来得正好，吃早饭啦！”然后朝他身后张望，狐疑。
“咦？嫂嫂呢？”
“又睡了。”苏沐扬径直坐到她对面。
“这个睡、神啊！”
Simon忍不住吐槽，谁知门外“滴滴滴滴”几声，竟是楚墨真推门而进，一副睡眼惺忪又满面愁容的模样。
几人皆一愣，Simon探过头来问道：
“睡神，您怎么醒了？”
楚墨真惆怅地一叹，径直坐到苏沐扬身边，这才回答：
“被我爸的电话叫醒了……”
“什么？！”尚天与Simon异口同声。
苏沐扬的神情也微微一僵，只有Lolly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见几个人反应都不对劲，愈发好奇。
“所以咧，嫂嫂的爸爸打电话说了什么呀？”
“叫我中午过去陪他们一起吃饭……”楚墨真再次一叹，“本来还想着中午叫大家一起去吃拉面呢，没办法了，我得去陪我爸妈了。”刚刚电话里，她已经硬着头皮答应了父亲，实在是……没胆子拒绝。
“没关系啊，那咱们就晚上一起吃嘛！”
还以为她的惆怅是因为这个，Lolly很是贴心。
“嫂嫂你不要过意不去噢！”
谁知，Simon忽然一本正经望向对面自己的表哥，“请问苏先生，您到底做好准备要面对岳父岳母了么？”
苏沐扬淡淡反问：“说实话么？”
几个人包括楚墨真与Lolly，齐刷刷点头。
“没有。”
“……”
“到底怎么了啊，好像嫂嫂的父母很吓人似的，你们这反应，哈哈哈哈！连我哥都害怕？”不等Lolly再大笑几声，Simon望她一眼，郑重其事点点头。
“真的很吓人！尤其是伯父！”
尚天随即附和：“真的，不骗你。”
“……你们这么一说，搞得我都想去见见了耶，何方神圣啊？”
“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Simon拍拍她的肩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
就在这时，楚墨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直接将手机拿在手里，看清来电显示，爽快地接起电话。
“姐！”
“真真啊。”
落地窗前，楚墨纯开门见山道：“不是说中午跟爸妈一起吃饭么，可是夜公子的爸妈临时约了他们，他们要去吃个饭，你就不用过来了。还有，晚上我也跟爸妈打过招呼了，说你要去见一个老同学，不陪他们吃饭了。所以，你今天就踏踏实实跟苏公子他们玩吧。”
电话那边传来妹妹惊喜的笑声，她微微一笑。
“不客气。”
片刻沉默，又是一句：
“今天假期最后一天，难得放松下。明天开始，有得你忙。”
又简单几句，她挂断了电话。
转身走进厨房，锅里的白粥还是米汤分离的状态，他爱喝很黏稠的那种，便继续熬着。离开厨房，轻轻进了卧室，牀上，那个男子刚吃过药，似是睡了，呼吸沉沉的，带着浓重的鼻腔。她轻轻坐到牀边，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蓦地一叹。
真是，叫她说什么好呢？
这男人也不知忽然抽什么风。
昨天说什么要跟她当面好好聊聊，她没同意，他就跑来砸门，她不让进，他就开始抽风，说什么大不了不走了，大不了就在门外守一宿。
结果，他竟真的守了一宿。
早上出门她才发现，他竟真的在楼道中睡了一夜。
然后，就被冻坏了。
发烧，38度9，虽说昨天他还搬了一个睡袋过去，可这个天气，直接在楼道睡上一宿，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望着他因为低烧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很想苦笑，笑意尚未漾起，泪水却先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
他要当面跟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
她同样也知道，他轻易是不会放弃的，她明明是很想和他在一起的。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喜欢了那么久……
可是……
这样的她，她自己都无法接受，他又真的可以接受么？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么珍贵的这份情谊……
她只是太害怕……
害怕最后，会被自己辜负。
所以当Anna找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头脑一热，竟将他拱手相让……心头赫然一阵钝痛，她悄然一口深呼吸，起身刚要走，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阿纯？”
身后传来他低沉的一声轻唤，她微微一怔，回头，故作若无其事地一笑。
“你醒了？”
“睡得不沉，头疼啊……你要去哪？”
“去看看粥。”
“一会儿再去，陪我待会儿。”
“好吧。”
她只好坐回去，见夜公子想要起身，便将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靠枕，使他舒舒服服地倚在牀头上，夜公子脸颊泛红，看着就很虚弱，却一贯爽朗地咧嘴笑笑，“嘿嘿，真好，生病了有人照顾呢。”
“所以才要把自己搞病么？”
她故作无奈，瞥他一眼。
“明明是被你搞得好不好！你昨天要是给我开门呢？！”夜公子很不满，脸上却挂着孩子气的笑容，“不过，没关系，阿纯，我知道的，有些话咱们也没必要说了，对不对，我都懂的。”
“不，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清。”
楚墨纯却理性得彻底，“有些话，我要跟你说。”
只是她的理性，对于他来说……
过于残酷。
“阿君，咱们之间——”
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夜公子一把打断她，“你还要说什么，我爸妈都约你爸妈出去吃饭了，没有叫上我们，只有他们长辈，你还不明白么？我们裴家，要提亲了！提、亲！能听懂么！”他忽然有点烦躁，只觉大脑一片混沌，烧得脑仁都疼。
一颗心更是乱得要命。
“阿君……”
楚墨纯轻唤一声，嗓音隐隐颤抖。
他却扭头望向落地窗，窗帘紧闭着，他望着自家卧室那见惯的藏蓝色暗纹窗帘，忽觉眼角阵阵刺痛。拒绝听她说话似的，他旁若无人般继续道：“阿纯，我知道你自己心里很多心事，你宁愿烂在心里也不愿意说。即便是跟我，也不说，你从小丢了一个妹妹，这么大这么沉重的事儿，也没听你提过一句……”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此刻却忽然锋利。
竟似刀子，划在她的心头。
她怔怔坐在牀边，背对着他，视野再次朦胧。
“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转过头来，这才凝视着她，却只看到她倔强淡漠的背影，“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一直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挺重要的……可是，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呢？好朋友？发小？”
“你不是知道么。”
她悄然一口深呼吸，口吻一贯淡漠，听不出情绪。
“可是，哪门子的发小，连你从小丢了个妹妹都不知道？！”夜公子只觉楚墨纯是在挑战他的忍耐限度，好不容易冷静，被她淡漠的态度逼得，又烦躁起来。
她很少叫他生气，真的很少。
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真的，真的……
快把他惹毛了。
“这个事咱们可以不说，可是现在呢，你还遇到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说说么？”他竭力压抑着满腔翻腾的怒火，保持最后一丝理智，迫切地想叫她敞开心扉，“你跟我说说，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说出来，你至少能舒服一些。行么，你就跟我说说吧？”
听起来，口吻甚至隐隐哀求。
一颗心蓦地搅作一团，楚墨纯再忍不住，眼角终于涌出阵阵湿热。
“有些事，能说出来的，就不叫事了。”
浓浓的哭腔，浓浓的哀伤，叫他愣了一愣。
“正因说不出口，才叫心事。”
他重重一口深呼吸，勉强保持着冷静，“行，你还是不愿意说，是吧？”口吻听起来，分明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楚墨纯，你从小就很懂事，对吧？从小就没让你爸妈操过什么心，如果今天，你爸妈同意了咱们的婚事，你是不是也要懂事一回……”
不晓得他究竟要说什么，楚墨纯这才回头凝视着他。
“你是不是……”
夜公子忽然坐起身子，缓缓逼近。
“是不是还要心不甘情不愿嫁给我？”
他紧紧凝视着那双单眼皮眸子，他爱到骨子里的那双眸子，墨色的眸底隐隐泛红，说不出究竟是悲痛还是盛怒。
亦或是两者都有。
“我问你呢。”
“这种事，我爸妈从不会逼我。如果我拒绝了，他们也不会答应。”
她的态度，依旧冷淡得彻底。
就像这场恋爱还没开始，就被她拒绝得那般彻底。
“楚墨纯！”
双眸已是通红一片，夜公子终于忍不住一段怒喝：“你就不管我死活是吧？那你今天来干嘛！你就让我自己病死不就好了！”他钻回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现在头脑很不清醒，很不理智……
再这样下去……
楚墨纯呼吸微微紊乱，也是通红着眼眶，最后望他一眼，起身竟真的要走。
该死的。
夜公子暗骂一声，忍无可忍似的，一把又坐起来。
“楚、墨、纯！”
见她头也不回迈着淡漠的步伐，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牀，额头都要暴出青筋，“你TM……给我站住！咳咳！你再走一步，试试！咳咳咳！”吼得太用力，本就肿痛的喉咙愈发的疼，他却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很快追到她。
“我叫你站住！”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拽进怀里。
楚墨纯一声惊呼，登时被他沉重急促的喘息声淹没。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拒绝！”
望着那双微微颤抖的薄唇，他大脑彻底空白，再遏制不住满腔冲动，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怎么了，你姐说了啥？”
等楚墨真挂断电话，Simon第一个问道。
“我姐说中午……夜公子的父母临时约了我爸妈，他们要去吃个饭，我就不用过去了……”
“哇，夜公子的父母？！”
Simon顿时摆好八卦脸，“是不是要好好谈谈他们两个人的婚事了呀？”
“不知道啊，这发展怎么……这么快？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呢？”楚墨真一脸狐疑，“明明夜公子还没告白呢，之前还说什么直接求婚，结果今天双方父母就要一起吃饭了……”
苏沐扬也有些惊愕，“他要求婚？”
“对，说是要跳过告白这个步骤，直接求婚的，对了，他找你了没啊？”
“没有。”
所以，他才会惊讶。
“那应该是还没求吧，我姐电话里听着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可能就是双方父母聚个餐吧，也没什么，夜公子家跟我家一直也有来往。”楚墨真表示没什么好惊讶，Simon随即话锋一转追问：
“然后呢，咱中午是不是可以去吃拉面啦？”
那家拉面，他一直很想去尝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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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了！”
一听，Lolly也很兴奋，拿起餐叉，叉起一块松饼便往嘴里送，“唔，好好吃！你们也趁热吃呀！”了却一桩心事似的，一行人陆续吃起早餐来，谁也没再说话。落地窗前，念真趴在自己的小窝里，正专心致志地梳理着皮毛，慵懒而优雅。
与此同时，夜公子家。
幽暗中，似是传来楚墨纯的啜泣声，一阵脚步声，以及“砰！”得一声。
随即，便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