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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吃完晚餐,坐在阳台乘凉,徐徐凉风拂面,鼻翼间充斥着桂花的清香,靠着甘尔瑞的肩,朱照曦舒服的轻阖着双眸,感受此刻宁馨的氛围。

    “真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她轻叹。

    “那你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过夜。”他握起她的手,与她五指交拙。

    “不行啦,我跟我妈说了今晚会回去。”这一阵子常常晚归,偶尔还会留在他这里过夜,母亲已经有些起疑了,追问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她不愿让母亲知道她和甘尔瑞的事,所以都推说是加班或出差。

    斜觑着她,甘尔瑞下达最后通牒。“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安排我跟你母亲见面的事?如果你再拖下去,我明天就过去拜访她。”他不明白她到底在顾虑什么,一直拖延这件事。

    她紧张的抬眸。“你不可以这样贸然跑到我家啦,我妈会吓到的。”

    他不太满意的瞪她,“那你就尽快安排,我快没耐心了。”每次她要离开,他就依依难舍得要命,恨不得永远跟她腻在一块。

    “好啦,我会作安排的,总之,你不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跑去见我妈哦。”朱照曦不放心的叮咛,起身准备离开。

    他拉住她,让她面对自己,严肃开口,“如果你让我等太久,我很难保证不会那么做。”

    “……知道了啦。”看得出他不是随便说说,朱照曦感到开心也有些惶恐,一方面高兴他认真看待两人的感情,一方面又觉得不安……他们真的可以就这样,一直携手走向未来吗?

    “那记得快点安排。我送你回去。”

    她摇首拒绝,“不用了,才九点多,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

    她离开后,甘尔瑞环顾空荡荡的屋子,忽然感到一股寂寞袭来。他似乎愈来愈离不开她,才分手就开始思念起她。

    他苦笑的走进书房看书。

    几分钟后,手机陡然响了起来,查看来电是她的手机号码,俊脸霎时漾起笑容。

    “喂,这么快就开始想念我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她焦急的嗓音,“想你的头啦!我出车祸了,你可不可以下来一下?”

    “你在哪里?要不要紧,人有没有受伤?”

    “我在离你们大楼五百公尺左右的地方,那个撞到我车子的人喝醉了,一直缠着我,啊……”话未说完,忽然间断了讯。

    “喂、喂,照曦,照曦!”甘尔瑞凝起脸,快步走出书房,临出门前,看到摆在一旁的高尔夫球袋,随手抽一支球杆带了出去。

    “麻烦你,前面五百公尺发生了车祸,请你通知警察过来处理。”下楼来到大厅,他向警卫交代,接着便飞快的跑出去。

    来到事故现场,一见到朱照曦,他急问:“是谁缠着你?”

    朱照曦看到他,心头刹那间充满了一股感动,才通过电话不久,他那么快的时间便赶到,可以想见他一定是一路用跑的过来。

    “他在那里。你拿高尔夫球杆下来做什么?”她不解的瞥了眼他握在手里的球杆。

    顺着她的手势望向地上倒卧的男人,甘尔瑞微愣。

    “他怎么了?”

    “他昏倒了,所以我才要你下来帮我把他搬到车上,载去医院。”

    “你不是说他喝醉了,一直缠着你?”所以他才会带这支球杆以防万一。

    朱照曦霎时明白,原来他以为她遇到危险,所以才赶来要救人,她动容的笑出声,伸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你好可爱哦!所以,你才拿球杆来准备帮我K人,是吗?”

    被她说可爱,甘尔瑞不知该不该高兴,“你快点把话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我刚才话还没说完,手机就不小心掉到地上坏了。”刚才有点害怕,但现在他来了,她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

    “事情是这样啦,他撞到我的车后,我跟他一起下车查看车子损坏的状况,没想到他醉得都站不稳了,还发酒疯赖说是我撞到他的车,要我赔他,一直纠缠不休,硬是不肯承认,我看他醉得不可理喻,打算拿手机打电话报警,他竟然扯住我,不让我打电话,我气起来,就拿手机狠狠的敲了他脑袋几下,然后,他就昏了过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打电话给你。”

    睨一眼地上躺着的醉汉,他身上传来的浓烈酒气令甘尔瑞嫌恶的皱起眉。

    “我看他是醉昏过去了。”

    朱照曦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可是他的头被我敲破一直在流血耶!”刚刚那几下她敲得很用力。

    甘尔瑞柔嗓安抚她,“应该只是皮外伤,你下要担心。我刚才已经交代警卫通知警察了,是他醉后驾车在先,错不在你……噫,警察来了。”

    警方的人一来,先询问事发的经过,再测量现场两车的位置及煞车的痕迹,不久,救护车接走醉汉,甘尔瑞陪着朱照曦到派出所做笔录。

    从甘尔瑞走出住处大楼后,停在对面车道上的一辆银白色车子里,一双美目目睹了一切的经过。

    “看来真的是那女人。可惜,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人能抢得赢我,等着瞧吧!”自信满满的低语回荡在车里。

    ************

    “我为什么要帮你?”懒懒的嗓音不感兴趣的问。

    “我们是鱼帮水、水帮鱼,你只要配合我演一场戏,对你也是有好处的。”甜柔的嗓音利诱。

    “我有什么好处?”

    “伯母限你们两年内必须替她生下孙子对吧?我相信以你的个性,一定不愿意被人逼着做这种事,只要我成功了,我向你保证,两年内我绝下会怀孕,这样—来,届时就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违抗伯母的命令了。”

    “听起来有点诱人,”考虑片刻,男人颔首成交,“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

    ************

    打开大门,看见母亲正练习用义肢走路,朱照曦满脸欣慰的笑容。

    “妈,你已经走得很好了。”

    “噫,照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这阵子女儿常常加班到半夜才回家,难得今天会在六点多便回来。

    “因为今天不用加班。妈,你再走几步让我看看奸不好?”甘尔瑞今天有事,所以她才能提早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嘴里虽然这样叨念着,朱玉珍还是走了几步给女儿看。

    照顾她的张姨笑笑的说:“你妈的情况愈来愈好,我想再过不久,她就完全不需要人照护,可以正常生活了!”

    朱照曦感激的说:“谢谢张姨,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有张姨的开导,母亲这几个月来心情开朗很多,不再愁眉苦脸,脸上也有了笑容。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没吃吧?我去煮饭,待会我们一起吃。”

    “好,谢谢张姨。”

    张姨进厨房后,朱照曦扶母亲在客厅坐下。

    “你也坐下,我有事问你。”朱玉珍比着身旁的位置。

    她在母亲旁边坐下。“什么事?妈。”

    朱玉珍双眼紧盯着女儿,“妈再问你一次,你要老实说,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看女儿最近回来时,唇边常挂着笑容,心情似乎很愉快的样子,她和张姨都认为女儿一定是谈恋爱了,但上次问过她,她竟否认了。

    “……”朱照曦一时沉默了,迟疑着该不该告诉母亲她和甘尔瑞的事。

    看她那神色,朱玉珍更断定女儿一定隐瞒了什么,软言说道:“照曦,我是你妈,有什么话不能跟妈说,嗯?这几年来,你一直顾着赚钱养家和偿还你爸欠下的债,都没空交男朋友,妈一直很担心,如果你真的在跟什么人交往的话,带回来给妈看呀,好让妈安心。”

    她轻吐口气,承认了,“妈,我是有在跟一个人交往。”

    “对方是谁?”朱玉珍迫下及待的追问。

    “你见过他一次,他就是……”她吞吞吐吐的说:“我们董事长。”

    “你公司的董事长?”朱玉珍惊愕的望住女儿,“怎么会是他?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是他追求你的吗?”

    “嗯,就……你住院那段时间开始的。”

    “这么算一算也有几个月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她轻责。

    “我担心嘛!”

    “你担心什么?”

    “像他们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我怎么知道他对我是不是认真的?”

    朱玉珍回想着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甘尔瑞的感觉,她对他的印象不错。

    “我觉得那孩子为人满诚恳的,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应该不会追求你,不过,你的考量也没错,毕竟我们家世跟他们相差太多了,就算他是真心爱你,也不晓得他家里能不能接受你。”

    “就是呀,所以我才暂时没有告诉妈。最近他一直说要来拜访你,是我拦住他,不让他来。”

    “听你这么说,他愿意亲自来见我,可见他对你是真心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朱玉珍关切的再问:“照曦,先撇开你们两人的身分不谈,你自己呢,喜欢他吗?”

    垂眸看着双手,缓缓答道:“嗯。”

    “那就把他带回来吧,让我跟他谈一谈。”

    朱照曦抬眸看见母亲鼓励的眼神,心头的顾虑消减不少,她点头道:“好,那我再跟他约个时间过来。”

    语毕,一阵旋律骤然响起,她连忙从皮包里取出手机。

    “喂,我是,有什么事吗?什么,现在……”倾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片刻,她沉下眉道:“好,我知道了。”

    “照曦,怎么了?”见女儿神色凝重,朱王珍关心的问。

    “妈,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说完,她匆匆起身出门。

    ************

    “我不是想要向你耀武扬威,或是炫耀什么,我只是好意希望你能认清事实,你跟尔瑞是不可能的。你也看到了,他对我仍旧余情未了。”

    纤指轻抚床上只盖着一条薄被的赤裸男子,柔甜的嗓音续道:“他或许喜欢你,但对我的感情更深,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十八岁开始热恋,那时候我们好甜蜜,他宠我宠得不得了,要不是后来有点误会,我也不会离开他,我走了之后,他痛苦了好久。”

    施淑媛一脸温柔的睇向朱照曦,“我想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是甘家认定的媳妇人选。我们两家是世交,彼此的长辈一直保持很好的交情,若不是先前的误会,我们可能早就结婚了。”

    注视床上背对她侧躺着的男人,朱照曦提出质问。“他为什么一直没醒?”

    “他累坏了,你应该看得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玉指指向凌乱的床铺,娇羞的掩唇轻笑。“刚才我们恩爱时他告诉我,他对你感到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我的事。对了,你晓不晓得,他妈妈要求他们三兄弟两年内必须生下孙子?”

    她木然颔首。

    施淑媛柔着嗓浅笑吟吟的说:“那就是了,我想他对你也许是真的有些喜欢,所以才会找上你,但是我一回来,他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我不忍他为难,这才会决定把你叫来,当面跟你说清楚。”

    她一派真诚的望着朱照曦。

    “与其多花唇舌解释什么,我想让你看见事实,是最快明白真相的方法。朱小姐,我无心想让你难堪,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

    一直睡着的男人忽然悠悠出声,“对不起,人只有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我想是因为寂寞,所以才会找上你,现在淑媛回到我身边了,我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

    认出那是甘尔瑞的声音,朱照曦一震。虽然适才已经听施叔媛说了那么多,但都没有他这番话的杀伤力来得强。

    她竟然只是填补他寂寞的替代品而已?!

    熟悉的男嗓接着说:“你放心吧,我会给你补偿的,明天我就让人开张支票给你。”

    朱照曦凝声喝道:“不用了!你也不过是我赚钱的工具而已,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到此为止。”

    说毕,她旋身离开。

    结束了,想不到这么快就玩完了。

    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适才强忍的泪在她坐上车时,终于忍不赚落面颊,她趴在方向盘上,低声啜泣着,哀悼这份早夭的恋情。

    ************

    “这里是大雄队。”

    “喂,大雄队,有什么事吗?”

    “报告吸血鬼伯爵,目标物一连夜带着母亲离开住处,从她们携带的行李看来,似乎是准备要远行的样子,请示吸血鬼伯爵要怎么处理?”

    “笨蛋,当然是继续跟紧。”想了想,狐疑的问:“为什么目标物一会突然要远行,发生过什么事吗?”

    “目标物一两个小时前曾去过太少爷住处,出来后,睑色不太好。”

    “是吗?我知道了。跟好目标物一,随时再向我报告她的动向,知道吗?”

    “是。”

    ************

    桌上一份辞呈被捏皱了,又再摊开来,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个仔细,想从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奈何那短短的一行字,除了表明辞意之外,什么都没有写。

    他要疯了,如果再找不到朱照曦,他真的会疯掉!

    明明前一天下班前都还好好的,看不出异样,为什么到了第二天,就再也见不到她,只收到她用快递寄来的这份辞呈?

    这半个月来,她的手机从关机状态到变成空号。到她家去找人,附近邻居却说她们连夜离开了。

    她究竟到哪去了?为什么会连告诉他一声都没?!

    叩叩!有人轻敲了下门板,推门而入。

    甘尔瑞阴鹅的黑眸瞪向擅自进入他办公室的人。“我不是交代了不准任何人进来烦我?”

    “我再不进来烦你,公司就要停摆了,”江逸平走到他桌前,指着那叠堆得像座小山的公文,“你桌上这些东西再不批的话,公司所有事情都没办法进行,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道阳建设就要准备关门大吉了!”

    睨了他一眼,甘尔瑞闷闷的拿起那叠公文,看也不看的一一落款签名。

    半晌,签完后,他冷嗓道:“都签好了,拿去吧。”

    江逸平没接过公文,反而拉了张椅子坐下,“尔瑞,我从来没看过你这样,就是当年施淑媛甩了你,你都没这么沮丧消沉过。”

    面对好友,甘尔瑞抚额,语音低切的开口。

    “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她什么都没说就突然消失不见,我快受不了了,就像不能呼吸了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走?我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她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江逸平很意外,才几个月而已,尔瑞的感情竟已用得这么深,见他如此痛苦,他也有些不忍。“照曦不是这样的人,我想一定有什么原因的,或许是她妈妈突然生了重病?”

    “这大大小小的医院我都打听过了,根本没有她母亲就诊的纪录。”这点他早就想过了。

    “那……”江逸平低眸寻思,忽地想到一事,“你最近有没有跟淑媛发生什么事?”

    “你指的是什么?”

    “呃……淑媛知道了你跟照曦在交往的事。”

    “那又怎样?”

    “淑媛的个性你也知道,她一向好强,想要的非要得到手不可。”

    甘尔瑞霍地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她逼走了照曦?!”

    “这我就不确定了,你不妨向淑媛探探口风。”朱照曦离开后,施淑媛来公司来得更勤了,简直把自己当成是董事长夫人。

    甘尔瑞闭眸,回想着朱照曦离开的前一夜,他做了什么。

    那晚,尔谦说有事要跟他商量,要过去他那里谈,所以下班后,照曦才没有跟他一道回家。

    当时尔谦似乎很苦恼,到他那里一直喝酒,他也陪着喝了几杯。最后……他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的酒量一向不错,那天怎么才喝没几杯,就醉得不省人事?莫非……酒里有人动了手脚?

    “该死的。”

    见他脸色一沉,匆匆往外走,江逸平忙问:“尔瑞,你想到什么了?”

    “我去找尔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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