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三七 暮年黄昏
这是一幅细腻、精致、极致复杂的家族图谱,上面有几个节点微微闪光,其中就有千夜推断出的特里西尼家族,而卡尔尼家族不断联姻的爱玛并不在其中。
千夜先是有些愕然,随即若有所思,他没想到黑之书除了推演力量规则外,竟然还能衍化血脉图谱。
此刻千夜隐约有些明白,为何魔皇对黑之书这么势在必得,身为已经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黑暗圣山,魔皇更感兴趣的是力量之上的东西,只不知道魔皇想要拿黑之书派什么用场?。
千夜略一思索,先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看着眼前的血脉图谱,飞快地思索着这个新功能的用处。
从图谱看,这一支魔裔血脉的强化关键很清晰了。这样一份结果,对于卡尔尼侯爵来说是无价之宝。可惜现在老卡尔尼侯爵以及家族几个直系后裔都葬身在烈火之中。
不过卡尔尼是个大家族,老卡尔尼不过其中一支。其它分支的卡尔尼依然用得上这份图谱。
但它在千夜手里,还能发挥一个截然相反的作用!
千夜目光落在点亮了光芒的特里西尼家族族徽上。如果断绝了特里西尼,以及其它几个同样被点亮了族徽的家族,也就意味着古老的卡尔尼血脉失去了进一步提升的可能,未来只会不断退化。
卡尔尼是公爵血脉,其它的大公、亲王甚至是世代有大君坐镇的名门,也都有家族图谱,在黑之书中同样可以推衍。
也就是说,在黑之书的指引下,千夜可以断绝一个个魔裔血脉的前进之路。这实际上是掘断根基,就象魔皇对那几个血族古老氏族所做的一样
想到这里,千夜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依稀仿佛窥见了一点魔皇的大局,不过这点灵光并未成形就无影无踪了。
千夜也不气馁,事实上,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能否猜到魔皇心思仍然是不重要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占不占理,无论是谈判还是战争,永远都是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他想要面对魔皇,还需要不断获取力量。
千夜打开地图册,在上面找到了特里西尼家族所在。他想看看,在这里能够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特里西尼家族领地不是很远,所以黎明时分,他们的家族古堡就在烈火中缓缓倒塌。而千夜,则将特里西尼的家族图谱载入黑之书。
当代特里西尼家族族长仅仅是伯爵,家族历史最辉煌时期也不过出过两个侯爵,连实力侯爵都没有,难怪老卡尔尼侯爵看不上他。但老卡尔尼侯爵并不知道,自家血脉提升的关键其实是结合一个当下仅仅是伯爵的家族血脉。
特里西尼家族图谱的确给了千夜一个惊喜。
在大约九百年前,梅瑟斯坦家族的一支血脉融入了这个家族。在黑之书的推衍中,这一支梅瑟斯坦的血脉十分强劲,且潜力十足。它的融入,让特里西尼的血脉慢慢产生质变,未来已有出现公爵的可能,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希望。
当代梅瑟斯坦家族族主,千夜回忆着这两天看到的海量资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卢德伦浮岛领主,西德尼-梅瑟斯坦大公。
千夜开始在地图册上翻找附近的梅瑟斯坦家族领地,掘断一支大公血脉,自然比侯爵有意思得多。
数日之内,萨尔菲斯大陆硝烟四起,一个个古老家族轰然倒塌。虽然都是些侯爵伯爵级别的小家族,但是对于平静已久,就连时光都仿佛凝固了的魔裔本土来说,烽烟似乎是从七百年前燃烧了过来。
一支舰队自卢德伦浮岛出发,全速驶向大陆。萨尔菲斯大陆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她有着众多的浮空岛屿。而且这些浮岛分布于大陆上空,而不是边缘。
从浮岛出发的战舰,转眼间就抵达了一处古堡。这是魔裔有悠久传承的温顿家族,他们目前虽然只是侯爵,但一千两百年前自梅斯菲尔德出走时,当时的领袖还是温顿大公。在此后的一场圣战中,温顿大公陨落,也是当时圣战中陨落的最高位阶强者。
虽然已经分家自立,但是源自梅斯菲尔德的血统,使得温顿家族成为许多家族联姻的首选,这其中也包括了梅瑟斯坦。
战舰悬停在古堡前,甲板上的梅瑟斯坦公爵脸色阴沉,看着尚未燃烧殆尽的古堡,一言不发。
他身材高大,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高顶的鼻梁如山脉挺拔。
“还是千夜?”他低沉地问。
“没有确定。幸存的人都已经集中询问过了,里面没什么强者,他们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战斗太短太快,而且层次远远超过他们能够参与的级别。”
“死伤范围呢?”
“温顿侯爵和他的直系后裔全部战死,当时在家的子爵以上家族强者基本战死,只有一个子爵逃了出来。”
公爵突然爆发,咆哮道:“嫡血都没了,那要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全部处死!”
那魔裔强者不敢多说,先应了下来。
公爵稍稍压了压怒意,缓道:“带我去现场看看。”
一行强者直接自浮空舰上跃下,落在还在燃烧的古堡上。公爵所过之处,十余米范围内火焰立熄,就这样生生压出一条路,进入古堡。
温顿侯爵死亡的地点是在自己书房,四溢的魔气压制了火焰蔓延,让现场多少得以保留。
梅瑟斯坦公爵来到尸体前,默然不语。老侯爵一脸惊愕,手还伸向前方,想要阻挡什么,然后就此定格。
旁边一名魔裔侯爵凝重地道:“是瞬杀。温顿阁下根本没有来得及还手,甚至,连魔气也没来得及凝聚。”
另一名强者道:“侯爵阁下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
一众魔裔都面色阴郁。
虽然外围世界战火纷飞,可是这和萨尔菲斯毫无关系。这块大陆安定得太久了,久到让这里的魔裔已经快忘记了什么叫战争。
许多到了暮年又或是进取无门的魔裔,就会选择到萨尔菲斯经营一小块领地。这里物产丰饶,充裕的黑暗原力使得魔裔昏昏欲睡,正是最美好的环境。
同时,也因为萨尔菲斯的平和,甚至可以看做是养老之地。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军事目标,也没有强悍好战想要扩张的家族,所以数百年来,无论是永夜阵营的圣战,还是魔裔的内斗,都从没把这里当做打击目标。
温顿侯爵的经历就是一个典型,他已经在这座古堡中生活了三百年,爱好艺术和雕刻,也擅长经营领地与人脉,惟一不擅长的,或许只有原力和战斗。
梅瑟斯坦公爵的目光落在老侯爵的胸口,在这里有几个微不可察的血点,血点周围的血肉都出现了干枯萎缩的迹象。
一看伤口,梅瑟斯坦眼中就闪过怒火,道:“生机掠夺!”
“可是,好象没有残留血气的痕迹。”一名魔裔侯爵疑惑道。
梅瑟斯坦公爵皱了皱眉,也有些不明所以。
“公爵大人,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议会还是没有回应吗?如果真的是千夜,那么……”魔裔侯爵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梅瑟斯坦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道:“和血族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此刻又出现了其它紧急事件,连半隐居的何塞陛下都出动了。现在议会本部格外空虚,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派过来了。新的增援,恐怕要等到一周之后。”
“这真是个好消息。”千夜的声音突然响起。
公爵急速转身回头,可是一缕灰气落在他身上,让他的动作骤然放缓。
“领域!”梅瑟斯坦惊而不乱,魔气涌动,同样放出了自己的领域。
然而他领域一出,周围突然浮现出无数灰羽,羽毛飘落之际,梅瑟斯坦的领域还未成型,就被无声无息的摧毁。
他这才大惊,盯着千夜,缓道:“千夜?”
“你早就有答案了,还需要问吗?”千夜从容道。
“居然敢到萨尔菲斯来,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
“你们在暮光四处屠杀的时候,胆子不也一样的大?”
梅瑟斯坦大笑三声,道:“呵!这话等你到了魔皇陛下面前,再去说吧!”
千夜淡道:“我听说,老梅瑟斯坦大公已经到了黄昏之年,家族中主事的是他的第三子,应该就是你吧,公爵大人。”
“是又怎样?”
“黄昏暮年,已经无法再传承后代。最近几代的梅瑟斯坦中并没有出众人才,连伯爵都很勉强。也就是说,只要杀了你,梅瑟斯坦家的血脉,就断了大半。”
梅瑟斯坦公爵一惊,旋即怒意上涌,冷道:“议会第一批应急部队已经在路上,马上就会到达。你若想杀我,可要抓紧了。”
千夜笑了笑,道:“你是觉得,我没有速斩你的能力?”
梅瑟斯坦双眉竖立,双臂上各弹出一面臂盾,在胸前交叉,合在一处,然后方道:“我听说过你过往战绩,也知道暴风雨在你手上。只不过一把名枪,还未必能够要了我的性命。”
千夜意态从容,道:“我也听说过梅瑟斯坦原力防御能力在整个魔裔中都享有盛名,更被誉为万盾之源。我手中是有名枪,只不过这次带来了并不是暴风雨,而是……”
说话间,一把古朴华丽的短枪已在千夜手中,然后就是一声轰鸣!
空中突然出现无数画面,在那一张张镜面般的画面中,赫然出现梅瑟斯坦公爵!他整个人都变成平面,被封在镜中,脸上终于显出惊恐。
无数镜面又无声无息的破碎,化为道道琉璃光片,一时间将世界妆点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