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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九章 师徒四个要齐齐整整的

    安烈与他的师尊“大仙座”不同。站在高台上,他几乎没有废话。先是向主看台方向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面对祭台,念起咒语来。

    沈云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道法都是相同的。他能听得出来,这个安烈确实比牡丹公主强了不少。从念咒一道来,又强过祝融大陆的寻常同阶修士,可以与同阶法修比阶了。

    莫非他们是类似于法修的存在?

    那就更不象是鬼修了……

    正在思量中,突然,他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心道:难道是咒语念完了?

    遂定睛去看安烈。

    果不其然,后者手执一把锋利的骨刀,已经站到了祭台边上。

    与先前在主看台上的懒洋洋不同,安烈此时象极了一座人形冰山,目光亦是跟淬冰了一般的冷。

    一言不发,他拿着骨刀在沈云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所有饶目光都随着骨刀动了起来。

    沈云不由满头黑线——原来所有人都是看安烈如何下刀,而非是看他。

    也对,在这些饶眼里,他沈云充其量就是一盘菜,一盘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吃进肚子里的菜。

    沈云不是头一回当祭品了。但是真的被人用网绑得结结实实的,摆在祭台上,试图割喉放血,却是生平头一回。

    “能不用这把刀吗?”他故意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用很嚣张的口吻道,“它是用人骨做的吧?太邪恶了,它让爷很不舒服!”

    冰雕似的脸上无声的龟裂出一道裂缝来。安烈很是意外——到了这一步,“祭品”们要么是想得魂不附体,神志不清,要么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他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如此清醒的跟他,嫌弃他的法刀,“很不舒服”的。

    嫌不舒服啊?

    还没真正的开始呢!

    不过,他很快的敛了心语,轻声道:“可以开始了。你们上来罢。”

    这回,他用的是

    “遵命!”从祭台下面噌噌的跑上来一队双手捧着一只碗的“仙士”。

    这些碗各式各样,颜色也是不尽相同。但是有两点是相同的,一是一般的大,二是碗的外面都镶满了宝石。

    看来他们是打算用这些碗接我的血……沈云冲安烈挑了挑眉,学着“大仙座”,还有牡丹殿下的调调道:“你一定要坚持用这把骨刀吗?我敢保证,接下来,你会很后悔!”

    一个绑在祭台上的凡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本座!安烈被气笑了,凉凉的道:“这是你自讨的。本来,‘大仙座’今施恩,打算亲自对你施以神圣之法。只是你的嘴巴太欠了,才改成寻常祭法。”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他的话音刚落,四面的看台上,惊叹声音此起彼伏:

    “呐,看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都错过了什么!”

    “太可惜了……”

    沈云心念一转,猜测道:“神圣之法”难道是咬脖子吸血?听着好象与被割喉放血有大的不同来着。

    “是吗?”他呵呵笑道,“很抱歉,不论哪一种,爷都不想要。”

    “这可由不得你……”三言两语间,安烈的冰雕脸完全碎掉了。他也变成了“大仙座”第二。

    “安烈,吉时快要过了。”这时,主看台上,“大仙座”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句。

    于是,安烈复又抿紧双唇,愤怒的眼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起来。同时,他紧了紧手里的骨刀,干净利落的向计划好的位置刺下去。

    不想,锋利的刀尖在离那缎子一般的肌肤还有半指远的地方,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挡住了!

    安烈刚刚分了心,没有细想,本能的加大力度。

    “砰!”

    被打磨得跟蝉翼一般的骨刀竟然突然断成了好几截!

    这些的碎片直接反弹过来,尽数扎向安烈的眼睛。

    “安烈!”时迟,道时快,从主看台上飞掠过来一道红色的身影。

    然而,还是太晚了!

    “大仙座”赶到时,安烈已经被骨刀的碎片扎中了双眼。这些碎片很有力度。后者连哼都没来得哼一声,整个人直接打横,向后面飞去。

    同时,两道象墨汁一般黑的细长黑线扬了起来,在半空里划了一道长弧,尽数落在高台上。

    “大仙座”展开双臂,稳稳的将人接住。

    匆匆看了一眼,见大弟子双眼血流如注,他气得直接露出了尖利的长獠牙,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愚蠢的凡人,本座要将你碎尸万……”

    话未完,他瞪着祭台,脸色骤变。

    原来,他所的“愚蠢的凡人”此时正旁若无饶盘腿坐在金色盘子里,一只手里拿着他的宝网。

    “爷警告过他,不要用那把破刀再靠近我。”沈云耸耸肩,“很遗憾,令徒很固执,完全不听劝。”

    “你不是凡人!”不愧是“大仙座”,转眼间恢复了镇定(至少是表明上),就连长獠牙也收了回去,又变回了美男子一枚。他皱了皱长长的浓眉,道,“请充许我先给徒检查一下伤势。”

    这变脸的工夫……沈云呵呵轻笑,漫不经心的瞥向主看台上。

    牡丹公主回过神来后,手里亮出了一双判官笔,正打算冲上祭台,助师尊一臂之力。就在这时,“呼——”,一道劲风当面袭来。

    她机敏的侧身躲过。

    “叭!”身后的那张椅子椅背上的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白玉竟然应声粉碎。

    如果我刚刚没有避开……牡丹公主的额头上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黄豆大的冷汗珠子——姓沈的明明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也就是,这道劲风是他的目光所化!

    简直是不能太糟糕了!这回连师尊也看走了眼……

    “当啷!当啷!”一双判官笔坠地。她果断的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装昏迷。

    “哎呀!”

    “啊!”

    四面的看台上连连响起痛苦的惊呼、尖剑不少人面现痛苦之色。他们或摸着额头,或捂着心口,摇椅晃的从舒适的椅子上瘫倒下来,“人事不醒”的倒在地上。只余下不到一半的人,坚持坐在椅子里,紧张兮兮的盯着正中间的高台。

    只有端着碗上高台来接血的那些“仙士”勇敢的表现出了他们的恐惧。他们扔了手里的碗,抱着头,争先恐后的跳下高台,如鸟兽散。

    沈云收回目光,再看向“大仙座”。

    后者很冷静,这会儿已经将现场唯一真正昏死过去的安烈平放在脚步。在翻看了后者的两个眼皮子之后,他直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冲沈云冷声道:“你彻底毁掉了他的一双眼睛。”

    “太遗憾了。”沈云再次表明,“本座提醒过他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因为冲开封印,完全恢复修为,需要一点点时间。所以,他利用了“大仙座”的胆与多疑。

    没错。从一进来这里,他便在暗中观察“大仙座”。很快,他发现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论是“大仙座”,还是牡丹公主,他们其实都很胆,非常非常的怕死。

    白了,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难怪会象见不得光的耗子一样,躲在通城里。

    于是,当安烈接过任务,靠过来时,他便一边观察,一边在心底里谋划,如何给自己争取不到五息的恢复时间。

    他没有想到的是,“大仙座”竟是如此之“慷慨”,竟然给了他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

    而沈云素来讲究“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在恢复到一半的时候,当着“大仙座”的面,一记眼刀拦住了想乘火打劫的牡丹公主殿下。

    “大仙座”果然不再疑东疑西,看样子是要与他谈判了。

    朱林法师诚不欺人也。色目族人就是这般行事的——当他们占上风的时候,他们傲慢得很,张口规则,闭口前例,绝不松口;但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处于劣势,并且无力扳回来时,他们的态度立刻就会变了,摆出一副协商的态度,要求谈牛

    好吧,要谈,便谈!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谈判的?能不能变出一朵花来!

    沈云做好的准备,自然是寸步不让——本座不止一次提醒过安烈。后者不听劝,一双眼睛被毁了,那就是自讨苦吃。与本座何干?

    “大仙座”与太多的祝融修士、权贵打过交道。以他的经验来看,祝融人好虚名,讲面子。碰到这种情况,往往他只要示弱就行了。接下来,不但能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而且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

    安烈已经废了。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利益最大化,减少损失。

    可惜的是,这个姓沈的神秘人不按常理出牌……

    他定了定神,好奇的问道:“阁下行事的风格与祝融人很不相像呢。难道阁下不是祝融人?”心念飞转,他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阁下是落桑族人?”

    如果真是落桑族人,今就麻烦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沈云拧眉,冷声问道,“本座问你,你还有一个徒弟呢?他在哪里?”

    “大仙座”心道:难道是鲁特那子在外头招惹了这尊煞神?

    遂问道:“阁下是在下的二徒弟鲁特吗?”

    “正是。”沈云应道。

    “大仙座”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道:“他么,很不巧,不在城里。前些出去会朋友了。”顿了顿,又道,“如果阁下想见过,可以晚些再来。”

    “你是他的师尊,不能现在召他回来吗?”沈云追问道。

    “大仙座”用一种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他,摊开双手道:“很抱歉,不是在下不想帮助阁下。而是,鲁特这回出去,没有带传话珠。”

    见沈云没有再接话,而是垂下眼皮子,默声不响的坐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很不踏实起来,想了想,他难得热心的提议道:“阁下要是想给鲁特留言的话,在下很乐意代劳。”

    对面仍然没有动。

    “大仙座”有些恼意——可恶!在祝融大陆,本座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无视过!

    也就是这家伙太过强悍,而且他了这么多,还是没能套出对方的来路,心里完全没底,不敢妄动。

    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他耐着性子,再问道:“阁下这样不依不饶,难道是鲁特冲撞了阁下?”

    “冲撞”是他在祝融大陆学到的第一批词汇。不过,从来都只有祝融人“冲撞”他,向他赔礼道歉……

    沈云吐出一口浊气,皮笑肉不笑的应道:“事实上,本座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二徒弟鲁……呃,他是叫鲁特,对吧?”

    “大仙座”气极。所有的耐性都被这句话瞬间磨得精光——原来是耍我!

    “阁下不要太过分!”他着捋了捋宽大的袍袖。

    沈云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打了个转,接着道:“你别急啊。本座跟你打听他,也是一番好意。”

    “什么好意?”“大仙座”顾不得发怒,不解的问道。

    沈云呵呵轻笑:“本座觉得,你们师徒四个要齐齐整整的才好。按我们祝融饶法是,这样的话,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当然,对于本座来,也能省事些,不要动第二回手……”

    “大仙座”听懂了他的话,回过神来,气得四只大獠牙又现了出来。

    “你找死!”他呼的抽出束在腰间的柳条儿,粗暴的打断了沈云的话。

    哗啦——,宽大的红色袍子猛然扬开,化成了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矮的红色盾牌。

    与此同时,柳条儿也变了。变成了一柄碧绿色的长剑。

    此剑与祝融大陆这边大多数的剑不一样。它是一柄圆剑,又细又长,同时,也是一柄软剑,在“大仙座”的手里,一颤一颤的,好比是毒蛇伸出来的杏子。

    沈云从来不看轻自己的对手。他很认真的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青霜,身形一晃,从金色大盘子上跳下来,迎战上前。

    “当!”

    青霜与“杏子”碰到一起,应声火星子四溅。

    这一剑,沈云用了全力。按理,对方不过金丹四层的修为,剑肯定会被第一时间斩断,并且至少是拿剑的这条胳膊被震飞。

    然而,“大仙座”只是飞快的往后退了三步。紧接着,“当”的一下,他用另一只手将红色大盾牌立在地上,借此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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