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快刀
听得吴中元言语,眼镜儿愣住了,不止是他,其他人听到类似的言语也同样会愣住。
“我是不是还要花费时间跟你解释一下我是谁?”吴中元随口问道。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眼镜儿感激跪倒
眼镜儿的惶恐和感激并未让吴中元感觉意外,因为眼镜儿此时就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即便是一棵稻草也会紧紧抓住。
吴中元没有阻止眼镜儿跪下,因为只有让眼镜儿跪下才能让他心里更有底。
“起来吧,”吴中元随口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
“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眼镜儿紧张之下语带颤音。
“哈哈,回去吧,我还要见其他人。”吴中元说道。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桌上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按钮外面的人就会进来带人,吴中元按下按钮儿,方奕带人进来,重新为眼镜儿戴上了刑具。
眼镜儿感激流涕,千恩万谢。
在眼镜儿即将被带出谈话室时,吴中元喊住了他,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了他,“拿着抽吧。”
眼镜儿没接住,烟和打火机掉到了地上,眼镜儿弯腰去捡,狱警急忙阻止,“打火机是违禁品,你不能带。”
“让他拿着。”吴中元加重了语气。
听吴中元这般说,狱警便没有再行阻止,眼镜儿捡起烟和打火机之后千恩万谢的去了。
待眼镜儿离开,吴中元叹了口气,眼镜儿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如果是在他自己的朝代,他一定会赦免眼镜儿,但是这里不归他管,他只能给眼镜儿一个希望,尽可能的减轻他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带来的第二个人是个中年男人,有点秃顶,入狱之前是个货车司机,犯的也是故意杀人罪,杀的是他的岳父岳母,判的也是死刑。
卷宗上记录的只是犯罪事实,具体情况还得当面询问,每个人都有倾诉的欲望,尤其是将死之人更是如此,秃顶也抽烟,抽着烟说了一个多小时,几乎全部是在诉苦,用现在的话说他的老婆就是标准的扶弟魔,岳父岳母也总是撺掇他老婆帮助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前后十几年,秃顶辛苦赚来的钱都被老婆帮助了自己的弟弟,搞到最后甚至把房子都卖了给小舅子还高利贷。
对于女方的种种行径,秃顶一直是忍耐的,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便拒绝拿钱帮助自己的小舅子,于是岳父岳母便撺掇自己的女儿跟他离婚,而那个女人竟然唯父母之命是从,真要跟他离婚,男人气不过,一气之下偷配了岳父岳母家的钥匙,趁晚上去把岳父岳母家的煤气打开了。
听完秃顶的讲述,吴中元没有立刻接话,平心而论,类似的事情在当今社会上并不少见,很多女人会将娘家人摆在自己的家庭之上,拆东墙补西墙,无底线的贴补和帮扶,为了自己一方的亲情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
还有一些人唯父母之命是从,将父母的话置于配偶的话之上,不管父母说什么都听,这两种现象其实都是极端错误的,男人和女人一旦结婚组建家庭,不管是婆家人还是娘家人,都要自觉的往后站,不要感觉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应该与自己更亲,不要与媳妇和女婿争宠,人家夫妻两个才是最亲近的人。
当然,也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如果配偶不尊重自己的父母,亦或是吝啬给予,当儿子和当女儿的要勇于站出来主持公道,如果父母对自己的配偶不好,身为子女也应该有顶撞和违逆的勇气,只有这样家庭才能和睦。
家务事其实就这么简单,只要讲道理,做到公平公正,没有厚此薄彼,哪里还有断不清的,但是如果一味的讲情那就完了,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如果说大部分不幸的子女都是被父母害了,这话有点武断,但父母是对子女影响最大的人,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出了问题,父母绝对难辞其咎,被煤气熏死的老两口也的确掺和太多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就因为女婿不愿意继续当冤大头了就让女儿跟人家离婚,也的确太过分了。
事实上大部分的婚姻都是凑合着在过,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能将就还是将就吧,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离婚更得慎重,离婚的本质是纠错,纠错就要付出代价,自己犯下的错误却让子女承担恶果,这属于自己犯错孩子背锅,本质是非常自私的,无言之意就是‘孩子倒霉去吧,反正我得先好过。’
沉吟良久,吴中元叹了口气。
听得吴中元叹气,秃顶认为得到了他的同情,开始抹泪儿,继续倾诉自己多么辛苦,赚钱多么不容易,开大货车有多危险,不超载不赚钱,超载了就可能挨罚,还要面临柴油被偷,路上被打劫的风险,晚上开夜车时分明困的要死,还得咬牙硬撑,多年下来一身职业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秃顶越说越伤心,却没注意到吴中元一直在笑,待得发现吴中元在笑,秃顶免不得疑惑皱眉。
“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吴中元随口问道。
“八千多。”秃顶说道。
“你们那里上班族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吴中元又问。
“三千左右。”秃顶回答。
“你付出的多,得到的也多,累点儿很正常,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吴中元问道。
秃顶无言以对。
吴中元又说道,“我曾经跟车卸过货,我知道你们的情况,你们捎货有外快吧?”
“有点儿。”秃顶嘟囔。
“你们吃的好像挺好的吧?”吴中元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大货车司机都有固定的休息点儿,里面好像有不少女人吧?你们好像可以选一个随车拉着吧?”
“那是前几年,现在管的严了,再说就算有那也是别人,我没有干过那些事情。”秃顶急切辩解。
“咱能不能客观一点,别总抱怨做贼挨打,又抹鼻子又抹泪儿的,把自己感动的不行,做贼吃肉你怎么不说呢?”吴中元笑问。
想博取他人好感很困难,但想引起他人的反感却很容易,吴中元的一番话直接引起了秃顶的强烈不满,但他碍于自己的罪犯身份,没敢发作。
吴中元又说道,“家里就算什么事儿都是夫妻商议,也肯定有一个说了算的,你家谁说了算?”
秃顶已经开始讨厌吴中元了,没有立刻回答,等了片刻方才说道,“我。”
“你说了算,错就在你,”吴中元说道,“你岳父岳母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你老婆和你小舅子做的也不好,但你家是你说了算,你也早就对这种事情反感了,为什么不当机立断的拒绝制止呢,早点坚决制止不就没以后这么多事儿了吗?蹬鼻子上脸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你老婆娘家人的毛病是你惯出来的,你把人家越惯越没分寸,到最后你还把人家给熏死了,错全都在你,你哪儿来的理直气壮啊?”
揭短是让人恼羞成怒最有效的手段,秃顶怒了,怒的歇斯底里,“你算个什么东西,跑来指手画脚,你当你是谁呀?”
吴中元并没有被秃顶激怒,而是死咬重点,紧抓本质,“你就说如果你及早制止,会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结果吧?”
秃顶不但破口大骂,还冲过来想要动手,被吴中元一脚踹翻,外面的方奕听到异响,带人冲了进来,掐脖子摁头的将歇斯底里的秃顶押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吴中元又挑了一个,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瘸子,同样也是故意杀人,村长跟他老婆有一腿,他把村长杀了。
俗话说赌近盗,奸近杀,赌博输红眼了很可能会去偷,而奸情往往会伴随凶杀,尤其是跟穷人的老婆有一腿,古人云宁偷富人妾,,富人有很多女人,偷走一个他们虽然生气却也不会做得太离谱,但穷人就这一个老婆,抢走了他们就没得用了,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可能干的出来。
这个瘸子是个老实人,寡言少语,交流难度很大,不过吴中元还是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其实瘸子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村长有事儿没事儿总往他家跑,而且越跑越频,一开始是白天来,后来晚上也来串门,还半真半假的跟他老婆开玩笑,他虽然不乐意,却也强忍着没有发作,直至最终事态恶化,被他捉奸在床,确切的说是捉奸在炕,然后情绪失控,一铁锹砍掉村长半边脑袋。
瘸子的事情跟秃顶的事情有相似之处,都是在事态恶化的初期未能及时制止,导致了恶性循环,其实这跟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和熏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国人信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实则这种行事准则是个双刃剑,虽然可以暂时保全自身,却也会助长罪恶,让坏人得寸进尺。
还有一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其实也透着极度的自私和无知,自己受到了坏人的侵犯不敢反抗,却寄希望于他人出手,别人受损,自己却渔翁得利,凭什么?就算别人出手了,坏人怕的也是别人,而不是受到了侵犯不敢反抗的人。
伟人说得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勇于反抗哪怕暂时会受到一定的损失,却可以换来日后的长治久安。
瘸子判的是个无期,已经够惨的了,吴中元的言语并不很尖锐,“任何的玩笑都有试探的成分,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在村长跟你老婆说荤笑话的时候你给他来上一锹,他以后也就不敢上门了。”
瘸子低着头,不接话。
吴中元按下按钮,狱警进来将瘸子带了出去。
“十点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方奕打了个哈欠。
“你自隔壁房间睡会儿吧,我不困。”吴中元说道。
“吃了饭再审吧,饺子都凉了。”方奕说道。
“我不饿,你吃吧。”吴中元说道。
“好吧,再提谁?”方奕问道。
吴中元想了想,出言说道,“男的先不提了,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