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纵有笙歌亦断肠

    那时的高仰止正在高大集团的会议室里给集团中层干部作报告，海安的电话就那么无比愤怒的打来了。

    海安在电话里说高仰止你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没有老娘，你能有现在的高大集团吗？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就凭你这个德行，还高大集团总裁，你撑死就是个后勤主管。你不要忘记，当初是谁把你给扶上这个位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想清楚后再做事，不要身体发福了，脑子也变成猪脑了。老娘不媳你那点臭钱，你现在麻利地过来民政局签字离婚，哪个王八蛋不来，老娘今天就在民政局离婚处等你，不见不散。

    海安说完动作干脆地挂了电话，然后就在风中伫立，任由万千烦恼丝随风舞动，煞是楚楚动人。高山高水一脸蒙圈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今天是在演哪出。

    高仰止则被这一通电话给砸晕了。

    当他放在会议桌上的的手机发出震动时，他原本是不想接听的，他刚刚还在会上讲大家开会时把手机给关了，或是调成震动，不要影响开会，结果他的手机第一个犯规。当他瞥了一眼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时，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是海安的电话。

    没看错吧，她居然主动给他打电话。高仰止稍微分了点神，坐在他身后的张青青就顺手把手机给他接通了，并且故意小声实际上是说给周围人听的：“高夫人电话。”

    于是高仰止就非常自然地接过已经接通的手机，顺便视线扫了一圈下属，每个人都低头装作看文件的模样，高仰止满意地发出声音：“喂——”

    “高仰止！”海安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分贝之大令周遭一片都为之一震，更别提高仰止自己了，那声尖叫足以刺破他脆弱的耳膜。

    高仰止正揣测着海安此时的心境，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一向高贵矜持的她刺激成这个模样，后来突然就想到黑卡的事，立马就心虚了，大气不敢出，连接听电话的姿态都有些变形。

    海安说完哪个王八蛋不来离婚后就挂了电话，高仰止沉吟片刻，缓缓放下手机，对身后的张青青说：“这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下属们憋住笑，各个心想大老板也够会装的，啥事也不说，就让人家张青青去处理，处理个球啊。

    还好张青青也不是吃素的，八面玲珑做不到，临危不乱还是可以应付的。只见她一脸严肃，煞有架势地点着头：“好的，董事长，我这就去办。”说完低头就在笔记本上装模作样地记录着。

    众人忍着笑。高仰止咳嗽了两声：“我们继续开会。刚才讲到哪了？”

    出了会议室的大门，众人开始喜不自禁地窃窃私语，估计刚才是给憋坏了，这会儿可逮着机会发泄出来了。张青青从众人身边经过，众人迅速闭上嘴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匆匆走开。

    张青青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写字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形色各异的人，每个人都是影帝影后，有事没事就飙演技玩。不过现在她没工夫跟这些人飙演技，现在最迫切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弄清楚高仰止刚才给她严肃交待的事情到底是啥。

    张青青知道现在去找高仰止问等于是自讨苦吃，海安刚才在电话里那通惊天动地的呵斥她也不是没有听见，但到底发生了啥事她也不清楚，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海安最后说的那句哪个王八蛋今天不来离婚。

    张青青知道高仰止和海安还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原因是离婚条件还没有谈拢，这也是最令高仰止夜不能寐的心病——海安一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离婚条件，说白了就是海安至今还没有告诉他她究竟想要多少钱。可是现在对方突然主动约他来离婚，还近乎以诅咒的方式跟他不见不散……张青青这会儿也彻底蒙圈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张青青决定去找曹天宇问个清楚，她就不信这些天曹天宇天天蹲点肯德基就没有一点收获。曹天宇这些天似乎都在刻意躲着她，她几次跑到行政部都没有找到他，他那会儿不是在卫生间就是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张青青就不明白了曹天宇这几天咋屎尿那么多，该不会是心虚做了啥亏心事吧，连屙屎都不顺畅了。

    张青青最后是在卫生间的门口堵住了曹天宇，那时对方还在手机里跟她一通胡侃，一会儿说他在一楼的卫生间，一会儿说他在二楼的卫生间，还没等他说出他在三楼的卫生间时，张青青已经出现在他视线里，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曹天宇眼前一黑，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张青青嘿嘿笑道：“干啥呢？曹天宇，还想躲我是吧？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吗？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曹天宇一阵牙疼，哼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整话来。

    张青青侧了侧身子，给他闪出一丝缝，继续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内急，你先去解决，我在这等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曹天宇这会儿就是屎尿满肚都被吓回去了。女人最可怕的不是张牙舞爪，而是笑里藏刀，那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曹天宇貌似镇定地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彻底歇菜，一拍大腿，哭丧着脸求饶着：“青姐，你就饶了我吧。以后我见了你就不想上厕所了，行了吧。”

    张青青步步紧逼：“高太太究竟住在哪里？”

    曹天宇打了个冷战，貌似无限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一声长叹道：“我还是带你去吧，说了你也不知道。”

    “哈哈，这城里还有我张青青不知道的地方——”张青青夸张地笑着，突然语气一变，“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跟我玩心眼子，我保证让你这一辈子都上不了厕所，你就地解决吧。”

    曹天宇彻底服输，主动举着双手，转身向电梯间走去，一边说道：“回头见了高太太，你可别把我给卖了，就说是你自己找到的。”说完突然想到海安根本就对他没有印象，不禁一阵伤感，走进电梯间，按钮也不按，垂头丧气地靠在一边。

    张青青瞥了他一眼，一脸嘲讽道：“出息得！”然后按下关闭键，电梯直奔负一层停车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