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相见既是别离
能见到忘尘并且把心事告诉他，是十二少这辈子自认为做的最值得的一件事情。
他并不想知道忘尘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也不想知道忘尘究竟是怎样逃脱的，他现在只想跟忘尘好好的在一起，别的什么也不管。
一夜好梦，第二日一大早，十二少就起床给忘尘去做早饭了。
往常，都是忘尘给十二少做早饭，如今换了过来，忘尘反到不适应。
他托着疲倦的身子下床来，正好见到十二少在厨房里忙手忙脚，那副样子还真是可爱的很。
忘尘忍不住笑了，因不想错过这样的画面，于是他就倚在门口双手抱胸，静静的看着十二少。
阳光正好打过来，透过窗户照射着，落在十二少身上，梦幻的很，好似洒了一层金灿的粉末。
十二少在手忙脚乱中做完了早饭，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外的忘尘抿嘴笑着，嘴角不自觉的一勾。
“你的身子弱，在屋里躺着就好，来这里干什么。”
说这话时，十二少是有些小小不满的。忘尘本就身子弱，如今还要出来吹冷风，若是受了风寒该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虚弱。”忘尘表示不满，被十二少说弱，他总觉得不对劲。
十二少无奈地笑笑，随后带着忘尘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十二少说什么也要让忘尘躺回床上，至于吃饭的事情，十二少心甘情愿喂他。
忘尘自然很是感动，可是偏偏嘴里却不就打算这样结束。
“千方百计的让我上床，你是有何打算啊？”
忘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随后眼睛转也不转的就盯着十二少看。
十二少的身形一顿，脸色明显闪过一丝窘迫。这忘尘，都生病了还这么不正经。
“对啊，就是想让你做点事情，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看看谁不要脸！十二少冷静的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眸，没有一点躲闪。
他到要看看，这忘尘不要脸到什么地步了。
忘尘显然没有料到十二少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在愣了几秒后，勾唇一笑。拽过十二少，将他抱入怀中。
嘴角正好咬住他的耳垂，感受到怀里人的轻颤，忘尘笑得更是肆意。
“不用等我伤好，照样可以啊。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试试。恩？”
一个尾音，千回百饶，勾勒起十二少的心弦。与此同时，忘尘那不安分的双手已经缠上了十二少的腰肢。
怀中人再次颤了一下，双颊很不自觉的变红。
“你……你别胡闹，赶快吃了早饭我好给你疗伤。”
说到底，十二少还是害羞的。纵然心中在期待，也总不会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这就是堂堂正正处事的十二少的唯一一个小秘密。当然，他也只是在对忘尘的时候才会这样。
忘尘不理，继续在他身上游走，感受着十二少那炽热的温度。
“你不是等不及了？这样口是心非真的好吗？”
忘尘继续在他耳边呼气，挑逗着。
十二少一个没忍住，直接翻转过身子，猛地一压，将忘尘压在身下。
“那好啊，既然我等不及了，你就来帮帮我吧。”
十二少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沙哑，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时隔半年的再次相遇，两人彼此融合的心，还有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承诺，这些都成了十二少忍不住的理由。
但是他知道，现在要克制。忘尘的身子虚弱，他不能让他有一点闪失。所以在十二少近乎疯狂的吻下去的同时，他运用周身，将自己那颗内丹渡进了他的嘴里。
忘尘没想过十二少为了让他活下去竟敢把自己的内丹给他。
忘尘不是不知道内丹对于妖怪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十二少给了他，他怎受的起。
没了内丹的十二少，又跟一个凡人有什么区别。
“别拒绝，我想让你活下去。”
十二少拂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语气很轻，很弱。应该是把内丹交出去后所造成的身体不适。
忘尘本想把内丹还给十二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是有内丹他也是活不了多少时间的。
可是在听到十二少那样一说，忘尘又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十二少不想让他死，所以为了十二少，他也要拼命的活下去才行。
忘尘没有辜负十二少的一片心意，在服下了内丹之后，他的身子明显要比之前好太多。
十二少很高兴，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这日，阳光姣好，十二少就与忘尘相伴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漫步。
“你说，我们从此就在这里安家如何？”
十二少指着一片白茫的雪山，兴致勃勃。他们两个曾经许诺，要携手并肩，逍遥天下。不问世事，不管人间。
等玩够了，便寻一处世外桃源，有就有肉有你我，这就足矣。
如今，逍遥天下虽然还做不到，但是寻一处世外桃源过上安稳的日子已经足矣。
从此日出日落，云卷云舒，都有相爱之人陪伴，如此美事，乐哉！
十二少心中这样想，忘尘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他与十二少相守太过不容易，终于等到十二少的真心，他又怎肯轻易放过。
只是……
“我……咳咳咳！”
不等说出话来，忘尘猛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是伴随着猩红的血液。
十二少见状，赶忙将忘尘抱起来。
“我们回家。”
许是外面风寒太大，伤了忘尘。于是十二少赶紧抱着忘尘回家。
途中，忘尘又咳嗽了几声，但好在他调整了一番又能说话了。
“我想和你安家。”
有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的。看着十二少回过来的笑脸，映在阳光下，那样动人。
忘尘想，这样一张脸，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今生相爱的时间太短，他只求来世尽快爱上他。
相遇就是别离，这句话忘尘是不愿想起的。只是，无奈！
十二少万万没想到，忘尘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
“我想和你安家。”
忘尘死了，死在了十二少的怀里。有时候十二少都在怀疑，忘尘只是睡着了。
十二少等着忘尘醒来，连续七天都没有离开他身边，直到他真的知道忘尘再也不会醒来之后，才终于接受忘尘死了。
忘尘死后，十二少没有哭泣，也没有一点的悲哀。这很奇怪，连他自己都没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
连续过了半个月，十二少一直守在忘尘身边寸步不离。后来，看着忘尘的尸体渐渐变暗，十二少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要让忘尘复活，不管用怎样的代价。
十二少将忘尘安置在他们一开始住的房间，然后在这里盖了房子，每夜都会为了救忘尘而给他喂自己的血液。
后来，他见忘尘的脸色有些好转，于是更加卖力。以至于十二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但他从未后悔过，只要能再次见到忘尘，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忘尘走了，那道金光就是忘尘彻底离开的证据。
那一刻，十二少这才哭了出来，压抑了许久的情感顷刻爆发，痛到撕声裂肺。
忘尘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一点十二少确信无疑。
一个故事讲完已经是日出东方，十二少喝的醉醺醺，视线已经模糊起来。
阎寒到是没有喝多少酒，他一直听十二少跟忘尘的故事，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记在心里。
尤其是十二少说出的那句相见既是别离。
那一刻，阎寒也已经知道了，十二少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他跟十二少之间的缘份，也只能到这里了。
阎寒收拾了一桌子的残局，将十二少扶回床上，给他盖上了被褥，然后去院子里收拾昨夜的残局。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日落黄昏。当他回到房间正准备让十二少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那张床上已经空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位，阎寒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孤寂。
不告而别，他竟然就这样走了。阎寒感受着心痛，摸着心脏的地方渐渐露出痛苦的模样。
为什么，难道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吗？这么残忍，竟是这么残忍！
阎寒第一次觉得，十二少竟是这样的残忍。阎寒整理好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后，关了大门也走了。
满满雪山一片白茫，唯独那孤寂的影子渲染了一层黑色。原来，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会有落寞的时候。
十二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走到阎寒的镇子上，看到了站在镇门口一脸笑意的司马帅。
司马帅还是跟往常一样，脸上挂着那假模假样的笑容，令人作呕。
当年妖界被九天大帝一闹腾，彻底乱了。若不是司马帅一手力挽狂澜，此时的妖界恐怕早已经四分五裂。
十二少听说过这件事情，他感激司马帅，对司马帅的恨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再也无感，他跟司马帅有着亲情的纽带，但也只限于这样。
十二少径自绕过司马帅，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也没留下。
司马帅回眸看着十二少的背影，勾唇笑着。
“无处可去了吧，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虽说妖界是再也无法欢迎十二少，但有他在，他总不能让十二少受伤。
十二少停住脚步，对司马帅露齿一笑。
“不用了。”
他不想回妖界，也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总能有一个地方适合他。
“站住！”
见十二少要走，司马帅立马一个历声吼住了他。那张斯文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怒火。“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妖界毁于一旦，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自己就这样毁了？你忘了自己的愿望，忘了你死去的娘亲的教诲了吗？”
十二少停住了步子，司马帅的话像是一道道惊雷落到了他的心底。
他没有忘记娘亲的教诲，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心愿。他记得，在自己娘亲临死之前，他曾夸下誓言，说是要把妖界发扬光大，争取到与神界一样的地位。
可是现在呢？如今呢？一切都毁了。这就是现实。
十二少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再也笑不出来的。
司马帅看着这样的他，冷冷一哼。
“就因为那个人，就因为他你要摧毁自己的一切吗？别忘了，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你呢，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