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念念不忘
树杰的第一反应是点头答应，可他的话未出口，脑中像有一根钉子在钻洞，生疼！
他怕自己失态，赶紧低下头。痛觉转瞬即逝，他很快缓过神，抬头挤出一丝笑容，“晚上就算了吧，我另外有约了。”
柳盼顿时大失所望，“哦。”树杰可是很少拒绝她的请求的。
树杰一直认为，他会让柳盼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他们会环游世界，还会……有孩子。结果上天又和他开了个恶意的玩笑。
在这种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要学着松手。如果他有幸得以存世，那么他一定会用力抓紧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可如果上天决定收回送给他的二次生命。那么他应该彻底放手。他很清楚致晨对柳盼的感情，就让柳盼跟着致晨走吧。
树杰出神一会儿，那他最后还剩下什么呢？林暮雪的模样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哼，云晴初，那样的女人，他才不要。
原来，人间再走一遭，他还是可能一无所有。
晴初正盘着腿和校在客厅的游戏毯上拼磁力片，突然打起喷嚏。
“咦，你感冒了？”校扬起胖嘟嘟的小圆脸问道。
晴初伸出左手，摸了摸他刚理过“WI-FI”发型的脑袋，“没有啦。谢谢关心。”真是懂事的孩子。
“那就好。这样就不会传染给我了。”校安心地拍拍胸口，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晴初：“……”现在的小屁孩，懂得多，说话还实诚。
片刻功夫，一个寒碜版的变形金刚就诞生了。校拍手叫好，“咯咯咯”地欢笑不止，晴初则苦笑起来。她不是失恋了吗？怎么还这么专心地帮忙带孩子，俨然成了半个孩子他妈。她不是应该心灰意冷，进化成高冷女神，抑或呼朋唤友，成为派对热女吗？现在的节奏不对啊！
手机铃声响起，晴初的活力亦被唤醒。夜生活要来了？当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名时，心情落进复杂的空间。
刘生茂，前男友的朋友圈重点加颇有重力的人物。难道致晨终于怀念她的好，请刘胖来为两人迂回复合？晴初满怀希望地接起电话，“喂，刘胖，你找我什么事啊？”
生茂的声音却一反常态，低沉而忧郁。“晴初，最近都不见你冒泡儿，是不是和苗子闹矛盾了？”
晴初：“……”怎么回事？还闹矛盾呢，她倒是想，前提是致晨肯给她机会闹啊。难道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致晨和她已经告吹的旧新闻？
晴初觉得自己应该大方告诉他事实，可她偏偏没出息地想关心致晨，所以打算从刘胖这儿套话。“致晨，他现在还好吧？”
“你们的事我不爱掺合，可他今晚的选修课没来，打电话也不接。原来一个人坐在四下无人的校操场抽烟。他居然破天荒旷课，还抽起了烟，你说你都干了啥？”
“我……”晴初正想说自己啥也没干，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致晨不接电话，校操场也空无一人，他怎么知道致晨抽烟的事？“那个，刘胖，你怎么知道他一个人在操场抽烟？”
“还不是因为……”生茂突然语塞，沾着番茄酱的薯条亦停在嘴角。事实是祝福这死小子买了架军用高倍望远镜，然后他不小心看到了操场上的一点烟蒂光亮，再一细看，居然是失联两个小时的好苗子！长歪了！如果他和晴初如实说出这架属于男生宿舍的望远镜，她会不会想歪……
别说她会不会想歪，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生茂脑筋一转，接着说：“隔壁宿舍的哥们看到的。”
“哦。那他现在在哪儿呢？”晴初觉得自己就是个二货，被分手了还贴上去。可是她就是舍不得他过得不好，这个执念怎么破？
“歪脖子树这会儿还在操场上赖着呢。”生茂恨铁不成钢地说。致晨真是没出息，一个云晴初就坏了他的喜人长势，要是换了他刘生茂，只要半个就绰绰有余了……
晴初本想给致晨打个电话，但她转念一想，如果致晨拒绝和她会面，那她岂不是要陷入尴尬境地？
她花了几分钟稍作整理，便打算出发。临走又在试衣镜前一看，红艳艳的罩衫和待会儿的场景不搭调。她一咬牙，再打开白色衣柜，换了套果绿色的呢子连衣裙。
晴初走过科大门卫室旁，今天值班的大爷主动朝她招了招手，“小妹，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其实历届学生来来去去，他也算阅人无数。只是极少有主动和他打招呼的，所以他对这个每次路过都问好的年轻女孩很有好感。
晴初笑着朝大爷点了点头，继续踩着浅灰色平底单鞋疾步前行。
校操场离校门口还有约十分钟的脚程。这段路，晴初越走越不安。致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还是宁画，那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负面情绪，可她现在只是离他越来越远的林暮雪。
灯光寥落的操场旁，处于边缘的台阶上，有一点烟火闪动。晴初以为自己见到致晨，会不可避免地伤感，结果，当她从十多米外的侧面看到这熟悉的人影时，浓郁的悲痛瞬间喷发。
他的脚边有好些烟蒂，他一定是一根接一根地抽。晴初记得当初自己胃癌晚期，他也是这么折磨自己的。她闻到他从未有过的烟味，他说压力山大，只是偶尔来一根。虽然那时的他喜欢在僻静的地方抽烟，可她还是发现了，他脚边的烟蒂真的好多，多得令她心乱如麻心痛不已。
晴初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稳住自己趋于奔溃的情绪。她强迫自己想刘胖的话：嘴巴利索，手脚麻溜，在寝室锁门前解决他。
她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旋即微张嘴，缓缓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她继续往致晨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致晨注意到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遂转头望去。这样窈窕有致的身形，除了晴初，还能有谁？只是，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