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女野兽
晴初烦躁地将五指插入发中，她怎么知道会这样？她和树杰不是说好了吗？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老妈中午要煮肉末淮山汤，晴初心神不宁地帮着给山药刨丝。可没过多久，她就急着到洗碗槽边洗手。奇怪，手背怎么这么痒？
老妈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倒了点儿醋给她揉搓。
晴初懊恼地歪到了沙发上，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没过多久，她又像打了鸡血般从沙发上一弹而起。不行，她还得再找树杰理论理论。
晴初没有树杰的联系方式，又不能找柳盼要，只好再次悻悻然来到环泰大厦。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爽肤水向东流。
晴初此番前来的待遇与上次不同，水灵灵的前台妹子既没问她是否预约，也没给她做登记。
“秦总去连市参加地产领袖年会了。”于涵认得晴初，不仅因为她昨天来过一次，还因为她是潘总监选中的地产宝贝。
“啊？什么时候回来？”看来她准备的台词要扑空了，晴初失望地望向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大门紧闭。
于涵笑笑，平刘海下的眼睛微弯，“预计要三天，具体回程时间还没定。”
“哦。”晴初喃喃道。让她等上三天？她可没耐心。
叫柳盼帮忙？不行，不能让她知道太多致晨的事。就算问到他的号码，三两句也说不清楚。况且，她和树杰之间的地下契约还没正式撕破。
看来她只好再次出马了。
年会举办时间就是今天，地点则是连市国际酒店。
晴初到达位于海边的连市国际酒店，已是日头西斜。以金黄色为主调的酒店同夕阳的余晖相得映彰，气派超然。
富丽堂皇的大堂里的法式吊灯，随处可见的意大利风挂毯，以及回廊里排列着金箔装饰的雕像，将人引向弥漫着地中海风情的音乐喷泉。整座酒店由内及外无不彰显皇室气派，让晴初仿佛置身于欧洲神秘的宫廷。远眺低垂的海平面，海风徐徐而来，又像是在避世胜地。
看着这高端奢华上档次的地方，晴初笑了。她查过年会介绍，说什么解读经济政策，分享务实新模式，还有情怀满满的颁奖盛典，说白了，不就是一伙土豪的家宴么？
树杰开完会，径直走向电梯口，晓星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原本晚餐时间将至，但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去不远处的连市新项目走一走。
然而他一出大楼，就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云晴初是强力胶吗？居然粘到连市来了……
树杰心中闪过无数个不满，身体则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前行。而低头玩手机的晴初亦没发现他的经过。
树杰以为自己撇开了晴初，不料，而后她居然挡在车头，拦住他的车！她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吗？
晴初暗自庆幸，自己没耐心守会场，在楼下玩手机玩累了，一抬头，就看到车窗未摇上的树杰。
车停下了，这招果然有用，多看电视还是有好处的。晴初不无得意地想。
结果，她正想跑到车侧和他对话，车子又开走了。
所以，如果对方不想见你，拦车也不一定有用，不是吗？晴初懊恼地想。不过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是还得回来么？
他走向精致典雅的磨砂玻璃幕墙浴室，打算冲去一天的风尘时，门铃响起。
晴初？她怎么又来了？
树杰想绕道而行，却无道可绕；想退避三舍，却已在房中。
该死，他何时变得如此懦弱了？
自从上次和晴初面谈，他对她的心态从隐隐不安转为诚惶诚恐。她像一个噩梦，在现实和脑海中皆时不时蹦跶出来。他害怕自己的苦心经营被颠覆，可事情的发展仿佛一个逃不脱，挣不开的网。
他打开房门，见到晴初怪异的神态。
就在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城风，还有被绑住的暮雪……那条绳子是红色的……
树杰看着杏眼越瞪越大的晴初，这是看到鬼了？他回头一扫视，海景房里的液晶平板电视、自然风圆桌、阶梯型窗台……豪华舒适，一切安然，所以……“有话快说。”
晴初回过神，她可不想和他上演香艳版美女与野兽，“我……你……”该死，舌头打结了。
“砰”！门无情地关上，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好熟悉……
晴初甩了甩头，可恶，太过分了。自大傲慢的家伙。
晴初誓要把无线门铃按爆，果然，树杰再次出现，“说。”他的声音冷得可以炒冰。
“请你放过致晨。”她还是有些后怕，遂后退一步。虽然离他一米远，但他的大长腿一步跨过来，还是跑不掉啊。
树杰的清朗剑眉挑起，“他又出什么事了？”与我无关。
晴初一时语塞：“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羞耻。
哼，那看看谁更下作好了。“没什么事，就是被全校通报了。我还是请柳盼帮忙好了。”他不是要求她远离柳盼吗？柳盼离他远点还差不多。
又是这破事。“你找我的当天早上，致晨就签字确认了。所以，来不及了。我以为这么简单的时间差，你的智商可以理解。没想到……”没想到你蠢得无可救药。
“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这个女人让他很不耐烦，可他怕自己没给她解释清楚，她又会粘上来，“只要他没有不良行为，处分过几个月自然会销。”
对哦，她一得知通报发出就气得直跳脚，没理智计较具体发出时间。“那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晴初的底气全泄。
树杰重申自己的观点：“当然。只要你不再找柳盼，我也不会再找致晨。我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如果眼前有黑洞，他一定会一把将她塞进去，让她消失在宇宙中。
虽然我们互相瞧不起，但至少在这点上还是志同道合的。“好，一言为定。”晴初说着，心情愉悦地伸出左手小拇指。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决绝的关门声“砰！”
晴初白了房门一眼。太没礼貌了，她是病毒吗？能不能别把嫌弃释放得那么淋漓尽致？他人前的风度全无就算了，连基本素质都丢了。
需要心灵慰藉时，晴初总会想到致晨。于是她掏出手机拨出致晨的号码。
电话那头，有女生的歌声，这么难听的歌声，一定是在唱麦了。“致晨，”我在这里受人白眼，你在KTV嗨皮？等等，她记得寻简曾和她在KTV对唱情歌，是这次吗？难道柳盼也在？
致晨的声音变得清晰，应该是出包厢了。“晴初，刚刚太吵，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和谁唱歌啊？”
“我和……几个同学。”
“班上同学？都有谁啊？”
“就是宿舍几个哥们，齐颖、祝福……还有班上的女同学。”
哦，是班上的，吓我一跳。“好吧，那不打扰你唱歌了，明天再聊吧。”
幸好，她现在可真是草木皆兵呢。
晴初暗自庆幸不久，一个电话又将她的心境打破。
“晴初，刚才我逛街路过潘多拉KTV，就是南大路那家。正好碰到致晨和他的几个同学。哈哈，你男朋友的朋友圈好有趣。你过来不？待会儿我想请大家出去吃宵夜，你要是过来，保准你能赶上。”
“……”为什么致晨不大大方方地告诉她柳盼也在？为什么柳盼说得那么直白，让她无处发泄情绪。
“晴初，你在听吗？”柳盼追问沉默的晴初，并抬手做扇摇了摇，驱散适才包厢里附着的闷热。
晴初无声地苦笑，“我心情不太好，下次再说吧。”
挂了电话，晴初怔怔发呆。低落的心情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她以为遇到了致晨，一切都会变好。结果只是活得更累，更糟。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寻简一直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只是致晨将它一片一片拔出，然后送给了柳盼。
她怀疑重生，不过是为了让她再一次失去寻简。如果柳盼有下辈子，不也一样会失去致晨？到时候的自己又在何方？
她现在，真的很想和这个天真的柳盼绝交。不是因为树杰，而是为了致晨。
如果她和柳盼闹翻了，致晨会站在她这边，自然就不会和柳盼联系了，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的。
晴初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鼓励自己。
不久，她走在前往夜市的路上。她想去最热闹的街，璀璨的霓虹和热闹的人群可以通过视觉和听觉来覆盖她的心理阴暗面积。
树杰觉得今晚很背，晴初胡搅蛮缠两趟后，他难以入眠。谁知上街散散步，居然又看到她。
晴初在冒菜店外的黑色休闲藤椅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动筷，仿佛一个悲伤的光圈，在休闲的街市中散发着大煞风景的黑光。
树杰经过她身旁时不自觉停住了脚步。她和致晨分手了？看来致晨开始对柳盼上心了。
他记得那时的暮雪也是哭天喊地的。他开始以为她可怜，后来才觉得她其实很可恨。
晴初的眼角捕捉到他的身影，遂斜了他一眼，吼道：“看什么？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