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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用意

    郊外积雪已化,只是路面结了霜冻,使得马车行进十分小心困难,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第二日傍晚时间才到了远郊驿馆。

    笙歌醒来已有半日,一路上她看着苍凉的郊外风景,直到身子被风吹到僵冷,都没有半点动静,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时身边竟会是轩辕宸,也不知道这大队禁军到底想要送他们去到哪里,更不想与身侧的轩辕宸说话。

    轩辕宸同样如此,半眯着眼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似将来之事都与他无关了一般,直到到达驿馆,萧离打点好了一切,笙歌才有了些许反应。

    “萧统领,现在还不能告诉我皇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么?”笙歌站在门边,对着门外问道。

    萧离没有回答,笙歌知晓他是不会多说了,只得颓然的坐回桌前,望着桌上简单的吃食与酒水发愣。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轩辕宸没有动筷,端起酒壶饮下一口之后,似笑非笑的看向笙歌。

    “轩辕宸...你本该恨我才是,”笙歌并非不想与他讲话,只是心底有一道结,这个结便是愧疚。

    “恨?”轩辕宸冷笑了一声:“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须恨你?”

    “你...什么意思?”笙歌惊愕,轩辕宸的目的分明是杀了王慕瑶,如今计划失败,他为何反倒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你看不出来么?”轩辕宸起身踱步到笙歌身侧猛地将她腰间一搂,紧紧见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他让你以我侍妾的身份跟随我一同幽禁在幽州,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嗡!

    脑中轰鸣响过,笙歌猛地将他推开,自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侍妾,你在胡说什么?!”

    “莫非他没有告诉你,他是如何发现了那口井的秘密?”轩辕宸嗤笑了一声,接道:“你可知道你掉入井中的那夜,他随后便去找了你?”

    笙歌身子一颤,脑中思绪闪过,顿时捂住了嘴,眼眶逐渐红了。

    “从刻意将你安排入宫,到他猜测你与北戎军或许有牵连时,都是他能够容忍的范畴,但若一直以来与你联系,并与你合谋之人是我的话,任谁都是无法接受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居然会...”

    “你胡说!!”笙歌没等轩辕宸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纵然我与你之间的确瞒了他许多事情,他恼我也好,恨我也罢,可他断不会将我...将我...”

    “呵,”轩辕宸冷笑了一声,对于轩辕煜的这个决定,他得知之后也是疑惑的,甚至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轩辕煜对笙歌的在意,他如何察觉不出,他原本以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将笙歌的位份降了,或是监禁在宫中,待到此事风头一过,二人终究会和好如初,毕竟太妃如今已经难以翻起大浪了。

    可是令他都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看起来倒也并非最糟了。

    “淑妃因太妃殉节,已经昭告天下,特赐谥号贞贤,葬入皇陵,你若是不信,到了幽州看看讣告你就知道了!”轩辕宸说罢,没有再去管她,而是独自坐到了桌旁。

    笙歌不愿相信他说的话,立即转身拉开房门,萧离此时正伫立在门外,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她。

    “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笙歌声音哽咽,看到萧离这样一副神情,几乎是瞬间便懂得了,可她依旧不敢确信,连忙上前抓住萧离的胳膊追问道:“萧大哥,你回答我啊!他是骗我的,皇上不可能将我赐给他做侍妾的,不会的!”

    “笙歌...”萧离不忍看她这副伤心欲绝的神色,微微侧过了头,低声道:“王爷所说...的确是真的...”

    “为什么?”笙歌忽的松开了手,泪水顿时溢满眼眶:“他怨我怪我,大可罚我或是杀了我也好,可他为什么会将我赐给其他人?他是故意以此来气我当初瞒他么?!”

    “笙歌...皇上这么做,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你莫要多想了...笙歌!”萧离惊愕的看着笙歌突然转身向着驿站一楼方向跑,顿时出声阻拦,不过声音未落就已经被其他人拦住了脚步。

    “萧离,让我见见皇上,让我见见他!”笙歌被拦住去路,顿时跑到萧离身前,屈膝就要跪下:“求你带我回去,让我见他...求你...”

    萧离大惊,顿时将笙歌拉起,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虽是不忍,却也无法违抗皇命,只是笙歌此时情绪太过激动,恐怕说什么都是无用了,他只得再一次点了她的睡穴,见她绵软的倒在自己怀中。

    “萧统领,你这般抱着本王的女人,怕是不合规矩吧?”轩辕宸清冷的话语声使得萧离心头一跳,刚抬起头,手上就是一轻,紧接着便是沉重的关门声传来。

    萧离垂下双手,紧紧皱起眉头转过身,他又何尝不想知道皇上为何会有这个决定,他当然问过,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长夜漫漫,寒风呼啸,远郊的夜,除了如鬼狼呜咽般的风声,周遭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其他。

    轩辕宸见笙歌睡觉极其不踏实,为她掖了几次被角,又因屋外风声大作,睡意消散无影,他缓缓起身,松开了笙歌已经不再冰凉的手,只是动作到一半忽而停了下来。

    “嘶...”左肩的伤本就没有痊愈,一番厮杀下来早已经尽数裂开,虽在狱中也有仔细处理,但一路奔波下来,还是有些不妙。

    “恩...”笙歌紧紧皱着眉头,发觉身子有些发冷,顿时下意识的伸出手在床边摸索自己的手炉,轩辕煜冷眼看着那只手一路摸到了自己胸前,顿时挑了挑眉头低声道:“怎么,本王不抱着你便睡不好了?”

    笙歌的眉头又是一紧,奇怪了片刻之后猛地睁开的双眼,顺着自己的手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睡意也猛然消散。

    “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笙歌连忙缩回手,目光也慌张的从他微敞的领口处移开,只是话音落下之后,她才瞬息想起,这里早已经不是煜歌居,而她也早已经不是淑妃。

    “过来,”轩辕宸见她有起身之意,顿时伸手一捞将她揽回了被褥之中:“你还是认清事实吧,如今你可是本王的侍妾,换句话说,便是本王的女人。”

    “放屁!”笙歌顿时挣扎,岂料自己被被子裹得紧紧的,压根没办法挣扎,她分明记得自己本正与萧离说话,怎么眼前一黑,这会儿就与轩辕宸躺倒一张床上了?!

    “好了,”轩辕宸见她拼命挣扎,顿时放柔了声音说道:“你身子发寒,好不容易将你捂暖和,若再动的话本王就不会管你死活了。”

    说罢,轩辕宸见笙歌总算停止了挣扎,这才轻叹了口气,无奈起身披上了外袍斜倚着身子说道:“你安心睡就是了...本王对你这男人似的身子没有兴趣。”

    “你!”笙歌又羞又怒的坐起身来:“这里难道就这一间房了吗?麻烦你出去!”

    轩辕宸半眯着眼,扭过头睨着笙歌:“你莫非还看不明白?将你我安排在一辆马车,一间房里,轩辕煜已经认定了你我之间必有奸情!”

    “你胡说!”笙歌心头发涩,眼眶再次漾起水光:“你胡说!你胡说!!”

    轩辕宸看着笙歌泫然欲泣的模样,莫名生出恼怒之意,他站起身冷冷的看着笙歌:“他已经弃了你,即便你不信,但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你信或不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说罢,轩辕宸狠狠转身,不想再去看她那副神色,而是大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随着门外禁军拦在身前,他冷笑了一声道:“若是不想路上出什么差错,还是让萧离过来一趟吧。”

    笙歌始终不愿去相信轩辕煜居然会如此笃定她与轩辕宸之间的关系,虽然她的确骗了他,他可以当她对他的感情都是做戏,可他为什么一定会觉得自己会与轩辕宸之间是那种关系?!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心中痛楚无以复加,直到一张帕子递到眼前,她才稍稍忍了些泪意接过擦去了泪水。

    视线清晰之后,笙歌瞧着手里的帕子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还未多想,便被萧离收了回去。

    “笙歌,你晚饭未用,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萧离似乎有些慌乱,待笙歌抬头看他时,便见他已经去了桌边背对着她,将食盒里的吃食取了出来。

    “萧大哥...”笙歌站起身,见轩辕宸已经没了踪影,她吸了吸鼻子,走到萧离身后:“皇上什么都没有说么?”

    萧离一怔,缓缓转身看向笙歌:“笙歌,密道已经清理干净,那条密道连接着睿王府与醉香楼,如此之下,你觉得皇上还有什么可说?”

    笙歌心头酸涩,默默一想,倒也了然,如若换做是她,或许她也不会再信,也会因此而心死的吧?

    加之自己那时百般维护轩辕宸的性命,虽说自己知晓是为了什么,可换做他人,终究是会想左。

    “笙歌,皇上仁慈,如此决定,也是为了你好,要知道王氏虽倒,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次罪名皇上又安在了王氏身上,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你说,如此之下,他们王氏会不会放过睿王?”萧离轻轻拍了拍笙歌的肩膀,笙歌坐到桌边,目光呆滞的望着桌上的烛火,静静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笙歌你的身份,太妃知晓虽未宣扬,但这个隐患于她来说不除不行,皇上是有想过将你送回东洛国,但东洛国的行径,恐怕不会真的保全你,只怕还会因此来利用你,至于留在宫中...”萧离叹息:“皇上这次或许只是置气,日后若有机会,说不定...”

    “萧大哥,我有一个请求,”笙歌的双眸澄净明亮,除了些许血丝,此时看过去,竟是亮起这段时日从未有过的光辉:“我想写一封信,还请你替我交给皇上。”

    “好,”萧离看着笙歌的眼眸,内里映着微微摇曳的烛火,那一股心灰意冷的气息早已不见,此刻看过去,笙歌似乎已经燃起了希望,萧离心中一松,渐渐弯起嘴角道:“你先吃些东西,吃完了,我便取纸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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