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倾荷
“笙歌，你可要想清楚...”燕喜见笙歌这副神色，连忙贴近了她，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顿时发觉在这样炎热的季节，她的手却凉的吓人，想必也是被吓坏了。
“你要是真对皇上起了什么心思，还是想清楚的好，”轩辕煜作为帝王，的确特立独行了些，但其风华气度足以让诸多女子倾慕，虽然畏于太妃之前所为不敢有所动作，但若是有这个机会，谁又会能控制的住？
笙歌吃了一惊，苍白着脸摇头不止：“我待皇上不曾有别的想法，喜儿...你、你要帮我！”笙歌心乱如麻，想到自己原本就身份低微，又想到昨夜皇帝说过，他以后会光明正大的过来一事，她顿时就吓得不轻，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等会儿皇上就要过来了，我该怎么办...”笙歌慌乱万分，嘴里说着话语都带着几分颤抖。
“别慌，我待会儿带几个人过去服侍着，就说你身子不适，皇上不会怪罪你的，”燕喜拍了拍笙歌的手：“这几天你就称病在屋里呆着吧！”
“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这样不过能拖个几天，却不是长久之计，笙歌心里明白，但在此时什么办法也想不出，燕喜看了一眼天色，凝眉道：“这几天我们一起想法子，今天你便在屋子里呆好，病要有病的样子。”
“我...好吧...”笙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讷讷点头，燕喜离开前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她也记不得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呆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昏暗的竹林发愣。
她的确是不想死，倒不是害怕，而是不甘就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她不能死！
可是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舍？又为什么脑海之中不断浮现起那天夜里那双包含孤独的眼眸？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对之后未知的变数的畏惧感以及对那个美好的人的不舍，谁都是向往美好与舒适，与轩辕煜一起，虽也有顾及到对方的身份，但更多时候，她觉得他更像是朋友与兄长亦或是与她相依为命的人。
或许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他们并不贴切，毕竟身份摆在那里，然而自接触时间久了，以及知道的越来越多，她便有这种感觉。
可如今，她却突然发觉自己或许根本很难替他改变什么，甚至在这个前提之下，她自己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如此一来，她唯有选择自保。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她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备受煎熬。
燕喜带着两名宫女守在竹林外，随着圣驾莅临，她立即遣了那二人去碧波院的小厨去端之前笙歌吩咐下来的菜肴，自己则引着皇帝与睿王几人向着竹林内的听风小筑方向而去。
随行的只有严之一人，韩逸枫则与皇帝身侧的内监们守在了竹林外，严之觉得奇怪，直到上了竹楼他依旧不见笙歌的影子便更有些疑惑了。
只是兄妹二人自入宫以来便从来未讲过一句话，严之过去多次私下里寻她也被她当做没看见一般，到如今，严之虽口中询问咀嚼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怎么不见笙歌那丫头？”二人落座之后，倒是轩辕煜开口询问，严之偷偷瞧了燕喜一眼，便见燕喜眸光微闪之后恭敬的答道：“笙歌身子有些不适，怕服侍不周，便遣了奴婢过来。”
轩辕煜脸上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忧色，轩辕宸则斜眸看了燕喜一眼，眼眸深处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想必是身子未愈，这几日的天气又实在是闷热的很，女子的身子终究是娇弱了些，”轩辕宸看了轩辕煜一眼，便顺带着说了一句，轩辕煜默默点了点头，此时那两名被差去的宫女也提了食盒过来，布好了菜肴之后便退到一旁，其中一人则去了茶海那边准备烹茶。
“这些个宫女倒也懂事的很，不过她们不知晓皇上并不喜宫女们近身服侍么？”轩辕宸见那两名宫女手脚利索，一举一动皆是得体合宜，立即便也猜到了那两人必然是太妃那边派来的。
燕喜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本想着说些什么，睿王那冷冰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还是说这儿的掌事将皇上的规矩给忘了？”
燕喜此时脸色已经白了，原本只是急着替笙歌混过今日，没想到却将这件事给忘了，本是好意，却无端让笙歌遭受责罚，那可是她的罪过。
“皇...”燕喜吓得立即跪了下来，而那两名宫女岂会听不出睿王话中含义，此时也纷纷跪了下来，燕喜本想开口将罪责背下，而轩辕煜却在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道：“朕有许久没有过来了，那丫头估摸着只是想着朕之前受了些伤，所以才会差人过来伺候，倒也是有心了。”
轩辕煜虽只是随意一说，轩辕宸却是立即听出了他话语中为她开脱的意味，眼眸深处也随着轩辕煜的话音落下之后，逐渐浮起莫名的笑意。
“你们起来吧，”轩辕煜并没有在此事上继续下去的意思，招了招手便让燕喜带着那二人继续手上的活计，轩辕宸却是淡淡一笑之后问道：“皇上倒是挺护着那丫头！”
轩辕煜微微一愣，嘴角浮起淡然的笑意：“笙歌她性子极倔，从不知道谄媚讨好，不过又有些马虎，时常笨手笨脚的，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轩辕宸倒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对于一个女子评价，这话语间虽不似夸奖，但在他看来，却句句都透露着欣赏的意味。
这样看来，笙歌这枚棋子，倒真的起了作用，似乎不仅仅只是引起轩辕煜的注意，反而是让对方上了心的模样。
睿王垂眸不语，端起宫女递来的茶水，因为有些滚烫，便又轻轻搁下，陷入沉思。
“宸弟，朕听闻你近日对一名女子动了心思，此事可是真的？”轩辕煜关心的则是这件事，若真如萧离所说，他倒还乐意成全了这件事，虽然听闻那姑娘是醉香楼里出来的，不过之前却是位才艺兼备的清倌。
轩辕宸略微一愣，顿时失笑：“皇上竟也知道了？也是，毕竟臣弟这名声素来不好，如今突然收了心，其他人便也觉得稀奇了。”
轩辕煜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自嘲，反而关注到他所说的收心一事。
“倾荷本名便叫穆倾荷，早前是轩辕擎手下一众拥护者其中一个小城县令之女，轩辕擎谋反一事后受到牵连，便随着亲人流放到汴州，之后亲人尽数死在那荒凉之地，她便独自一人四处卖艺为生，”轩辕煜发觉轩辕宸话语中无不透露着欣赏与疼惜之色，沉静的眸光之中闪烁着疑惑。
“倒是个坚韧的女子，”轩辕煜点头说道。
“皇上也这样觉得么？”轩辕宸似乎对轩辕煜的回答感觉到欢喜，他脸上笑意更甚，眸光之中闪烁的耀眼的光彩：“在这花街柳巷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臣弟起初对这女子是不屑的，到头来居然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哦？朕倒不知此事，”轩辕煜似乎也对轩辕宸与倾荷之间的故事起了兴趣。
“她倒真是贞烈，宁可一丈白绫也不肯从我，”轩辕宸提起这种事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雅，反而话语里字字皆是深情，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轩辕煜：“说到这里，臣弟倒还要感谢笙歌了！”
此事居然与笙歌有关？轩辕煜微微一愣，细想了片刻，只知笙歌的确曾钻着空子混到了醉香楼一事，也因反抗轩辕宸而得罪了对方险些丢了性命，却不知她又与倾荷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倒还未曾听过，”轩辕煜淡淡一笑，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笙歌一事，臣弟一怒之下险些命人拆了醉香楼，这其中的怒气也是因为倾荷多次拒绝的缘故，而之后，却也是倾荷出面亲自求情，才平息过去，”轩辕宸说着，看了轩辕煜一眼：“她倒重情重义，一是保全了笙歌，二则是护下了醉香楼，报了其收留之情。”
“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轩辕煜低声赞叹一句。
“臣弟正是那日起，便对倾荷存了几分心意，”轩辕宸默默说着，忽而轻笑了几分道：“外人皆以为臣弟会趁此得了倾荷，岂料臣弟反倒没有。”
轩辕煜看着他，心中升起惊愕，他惊愕的不光是轩辕宸的做法，虽然他明显从中发觉了对方对那女子的确是动了真心，他所惊愕的则是轩辕宸居然会对其他女子动心，那个曾经因为叶念安一事而性情大变，甚至是失了心性的轩辕宸，居然对其他人...
轩辕煜在思索这件事的同时，亦是想通了另一件事，轩辕宸对倾荷的追求，想必也引起了太妃的注意，所以才会在前往避暑山庄的途中派人前去汴州，只怕正是为了查清倾荷身份而去的吧。
太妃恐怕以为倾荷或许正是轩辕宸一直想要寻找的叶念安，她始终也都防范着他，防范着那个知晓当年被轩辕擎的部队四处追杀的人并非是他轩辕煜，而是轩辕宸。
轩辕煜的心口莫名升起苦涩与愧疚，但很快他便有了些许动容，太妃既然这般做了，那就代表着，她并未找到叶念安，轩辕宸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只怕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