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旧宅

    思绪蓦然回转，才发现自己正端着手中的茶碗愣神。.

    “巧竹，再为我添些茶。”我轻声唤道，将茶碗递过，却是一只修长若翠竹的手接过。

    “是你。”我回头，正对上萧任归谑笑的脸。

    “看你好些了，想带你出去转转。”他斟满一茶碗，放至我身旁的月牙桌上。

    “出去？”我有些潸然，从衡王府到皇宫，我有多久没有看过外面的天空了？

    “怎么，不去？”萧任归耸了耸双眉，似乎故意激着我。

    “立刻就去。”我起身行至门前，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先出去候着。”

    他有些诧异地瞪着转了转眼珠，却也出了门。

    “这身装扮，倒像我的一个书童。”见我换了身男装，将头发绾成一髻在头顶用个小玉簪固着，萧任归摇起了折扇笑道。.

    “别啰嗦了，”我不理会他的顽笑，径直走在前面，“走吧。”

    快速穿过别苑的后花园，萧任归已行至我身旁，一路有遇见的妾侍见着他也只是躬身请个安，用轻慢不屑的眼光看看我便过去了。

    “新皇登基多久了？”出了别苑大门，我才开口问道。

    “破宫后十日，王爷登基，改年号任武。”萧任归起身上了一辆早已在门外候着的马车，向我伸出手。

    我装作无视，扶着马车侧壁一跃而上，径直坐在一旁，掀开帘子，看着车外。

    “凝思，”萧任归吩咐车夫启程后面向我说道，“你，还想着报仇的事么？”

    我看着车外，报仇，我还能如何报仇？

    “穆霖和杨俊泽怎么样了？”片刻，我放下手中的帘子，开口问道。

    “穆霖，在皇上登基那一日，撞柱身亡。”萧任归说道，表情不似从前般顽笑，倒有些敬佩之意，“到底是当年东宫的老臣。”

    “那，杨俊泽呢？”依我看来，他并不是什么忠义之士。

    “他么，”萧任归看着我翘了翘嘴角，似乎有些小心地看我的表情，“暂时，还是锦衣卫副都统。”

    “什么？”我不禁握紧双拳，蹙紧眉头。

    “皇上能顺利破宫，功劳在他，”萧任归见我如此，忙着解释，“如今天下初定，不宜乱杀有功之臣。”

    “原来是他，”我冷笑一声，“这种舍弃旧主，不忠不义之徒皇上还敢用么？”

    “凝思，”萧任归急着喝住我，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外，转头对我说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可乱说。”

    见我含着怒气沉默许久，他开口说道：“你放心，皇上也忌讳前朝老臣，为防他们有不轨之心，会逐一卸了他们的实权。只是，如今还不便动手。”

    “别说这些了，”萧任归往车外看了看，说道，“今日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去一个地方，已经到了。”

    “什么地方？”我问道。

    “下车你便知道了。”

    待马车停住，他先下了车，我随后扶着他的手踩着车凳走下，却见眼前是一个角门，残瓦零落，白墙上已落满青苔。这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