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墨染病危
荆梁城中一片死气，才入了城池慕容燕目光所及之处，无不透着一种萧条的感觉，即便是在城中的主道大街上，几乎也看不到什么人丁。
“王爷！”一行人才过了城门还没走出几步，便有人高喊了一声，随即两道身影骑马奔了过来。
就在众人面前勒马驻足，奔过来的人是墨染和另一名副将，墨染的身形没有了往日的轻盈，下马的动作都不是十分利索，脸上遮挡着一块布，气喘吁吁地说道：“两位王爷莫要入城，疫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眉首狠狠地皱了一下，情形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困顿，然而沈云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倒是沈云熙更为心急，催马近前紧忙追问道：“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这般严重！”
没有开口说话，墨染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头亦没有颜面抬起，直接翁声请罪道：“墨染办事不利，宣王爷一离开，城中便大肆爆发疫情，直到现在，属下却还没有找到病源病因。”
怎么会这样？时至秋末，再没多久就将要入冬，怎么会是爆发疫情的时候？沈云理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亦不情愿相信墨染所说的，驱马便直接往里面冲去，他必须要亲眼所见！
“王爷！不要进城了！太危险！”面对这种情况，能够想到的办法墨染真的已经是竭尽全力，现在他顾不上许多，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王爷进来冒险，这一见沈云理要往里面去，忙强撑起身子，不顾死活地挡在了他的马前。
然而此时内心过度焦躁的沈云理根本听不进去劝说，他不相信他引以为傲的虎狼之师，竟然会悉数拜倒在疫症之下，即便是墨染拼死挡路他也不肯退让，忽地调转马头，就准备从他的身侧过去。
只是一个瞬间，沈云理就已经饶过他去，然而墨染还不肯放弃，他绝对不能让自家王爷在这里有所闪失，吃力地撑起身子，椅着便要去追，却只是踉跄了两步，整个人竟然大头朝下地栽倒过去。
“墨染？”心急的沈云理已经错过身去，倒是沈云熙在后面看得清楚，心下一凛顿时觉得不好，想必墨染也是被传染上了病症，不禁脱口惊诧地喊了一声，快速地翻下马身，奔着已经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跑过去。
沈云熙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一个身影却比他要还要迅速，慕容燕几乎是跃下马去，一把就挡住了要往前冲过去的沈云熙，随即将他掩在身后，严肃地警告道：“不要过去。”
一心牵挂在城中的状况上，沈云理方才并没有细究墨染的不对劲，转过头来看，他竟然晕死在地上，心里边是一慌，赶忙跳下马跑过去。
“别过来！”看到沈云理也不顾理智地直接跑了过来，慕容燕马上再度开口大声地喊叫起来，然而那个男人根本不顾及她所说的话，阴森着一张脸，就直接冲过去将人抱起。
“墨染？墨染！”一个人跟在身边这么久，即便只是主仆的关系，但是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玩笑，更何况在沈云理心中，他早已经是自己的兄弟，看到他此时已经深度昏迷的样子忍不住大叫起来。
可是他关切的叫声也未能改变什么，只有换来慕容燕更多的担忧，她想要阻止他们两人之间的接触，但是显然沈云理并不领她的情，所有的关注都倾注在了墨染的身上。
“你也会被传染的！”虽然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慕容燕听得明白，这里的疫情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那么沈云理这样贸贸然地与已经染病的墨染接触，根本就是找死！
“那又如何？让他一直在这里躺下去？”冰冷的地面会让人失去温度，救得好或者救不好，危险或者不危险，不论如何沈云理不可能将没有能力自己离去的墨染留在这里，他弯下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随即转过头对着方才跟在墨染之后的另一名副将问道：“住所在哪里？”
“沈云理！这样太危险了！你会和他一起倒下去！”看着男人一意孤行的行为，慕容燕不由得害怕起来，同时也生出怒意，现在生死未卜的是墨染，但是接下来，谁也不能保证，再倒下的人会不会是沈云理。
横眉冷看着这个聒噪的女人，沈云理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畏惧，越发淡漠地喝道：“本王救你是为了什么？墨染不能死，本王的士卒都不能死！你必须想办法救他们！”
绝对是强有力的命令，沈云理将最大的难题和最恐怖的压力无情地踢给了慕容燕，而她又何尝不想要救人，但是她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是不是能有足够的时间和药材？这一点谁也无法保证，这样空落落的威胁又有什么用处？
想张开嘴要置辩出声，然而处于焦急之中的沈云理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抱着昏死中的人快速上马，而后急匆匆地奔向了住处，慕容燕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口型，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看着沈云理决绝远去的身影，渐渐陷入城池深处，慕容燕的心里难以压抑爪怕，转头忧心忡忡地看向身旁的沈云熙，此时仿佛已经有了泪意，虚乏地劝说道：“你也不要入城了吧，我没有把握……”
话没有说完，但是声音里已经明显地写着她的不自信，慕容燕不是无所不能拯救人世间的神，更不懂得起死回生，甚至她都不是一个有足够资格的医师，所以她真的找不到理由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可能面对的死亡。
“呵。”淡然地笑了一下，似乎看透了慕容燕的担心，然而同样将要身赴险境的沈云熙却比她要轻松的多，薄薄的唇瓣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有着病态的青紫，所以笑起来的模样也好看得多：“既然来了，就不会怕死，结果如何都不是你的错，燕儿尽力就好。”
“就是就是，这不是还有老夫呢吗？”还未开战就先认了怂，这丫头可没有慕容静的气势，慢悠悠赶上来的郭老忙上前补充道，随即呵呵地笑着，倒像是他很有自信的样子。
这时方才想起总归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可以依靠的老医师，慕容燕满心绝望的情绪也就缓解了很多，回以一笑点了点头，她必然将会全力以赴，只希望自己恐惧的危险不要真的来临。
抵达住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墨染看诊，拉下他挡在脸上的布，慕容燕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原本也是俊朗的脸上，此时竟然已经有了溃烂的痕迹，而且不只是一星半点，而是多处大面积的溃烂，整张脸甚至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这……”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慕容燕甚至本能地有些恐惧，只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倒是郭老要干练许多，他似乎也不怕被传染上病症，上前直接搭脉，静静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才转头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三天前开始，宣王爷离开之后墨将军就觉得脸上刺痒，到了傍晚时分即出现了红创，一般的药也用了，但是，但是丝毫不见起效……”跟在一旁的副将也是十分担忧，哽咽着说了半句话，强撑着才有了后面，声音更是轻到难以听见的地步。
只有三天吗？到现在这种溃烂程度，这种病症发展的实在太过迅速了一些，慕容燕无法想象，墨染这样强健的身体尚且如此，像是自己这样单薄身子又会怎样，恐怕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人就已经不行了。
哎？三天？正出于自我恐慌中的慕容燕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沈云熙怎么会只离开这里三天？他不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你离开这里三天？”想到这里，其中必然有着明显的问题，慕容燕也没有遮掩，凝着眉转回头，当即就开口问道。
而沈云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心里也是跟着床上仍旧昏迷着的墨染起伏着，忽地被这样一问不经愣住，随后对着慕容燕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目光又瞥了一旁默不作声的三哥一样，无奈之下还是应了实话：“是，三天前我才去了锦江城。”
怎么会这样，与慕容燕所想的完全不同，那么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陪着自己的又是谁，不是楚风便是沈云理吗？
“那一直照顾我的人是……”话卡在一半无法说出口，慕容燕侧着头目光定格在正处于焦急状态中的沈云理身上，他则是一副愤怒的表情。
不情愿地转回头来，沈云理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不过他没有心思在围着这个女人打转，语气十分不善地冷冽开口威胁道：“是本王又怎样？感恩么？那么就把他赶快治好！”
心思全都乱了，连墨染都到了这种程度，沈云理都不敢想其他的将士又是如何的光景，他开始后悔，很后悔自己操之过急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