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陈哥，还要休息多久啊,真当自己是大叔了？”一个橙色的篮球劈头砸过来。
“着什么急,这不来了吗？”陈安修把手里最后一点矿泉水倒头上,甩甩头发上的水珠,从篮球架下起身,小区里有篮球场,他还是最近才发现的,看到有玩,很久没摸篮球了,他手痒痒,主动要求加入,那些都是长期玩一起的,觉得他面生,不太喜欢带菜鸟，不过是看他个头够高，才勉强答应的，但一起玩过几次后，就明白这一位是有相当水准的，尤其知道他也住这个小区之后，只要打球，就去喊着他。大家年纪都比较轻，一来二去，居然混的还算熟了。
陈安修这次打的位置是控球后卫，他的运球熟练而流畅，对方派两个盯着他，随时准备他传球的那一刻截球。
陈安修的眼风扫到左边，微微一笑，就大家习惯性地以为他又要使诈的时候，球瞬间出手，左侧的己方队员接到球后，带球一路急冲，扣篮成功。
“操，陈哥太奸诈了，又一次被他耍了。”对方有比中指大骂陈安修，骂完之后又吼着说，“下次要和陈哥一队，谁挡着，和谁急。”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球，流了一身汗，陈安修婉拒了众再去吃烧烤的建议，拿了自己的毛巾和水杯准备回家。
秦明峻打过电话过来，他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家了，“大队长。”他延续着以前的叫法。
“今天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都没接，还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没，刚才和别打球了，没注意电话。”小区转角的地方种了两棵紫薇，现正值开花的时候，他孩子气地伸手去挠了挠枝杈，以前听说，紫薇又叫痒痒树，枝杈那里挠两下，整棵树都会乱颤。
秦明峻电话那边笑道，“没就好。”
“大队长。”陈安修这边喊他一声。
“恩？想说什么？”
陈安修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但想想又觉得这种事情太过隐私，他们的交情应该不到这种程度，于是临时换个话题，“昨天晚上的酒钱，当时走的匆忙，忘了付了，改天把钱给。”
“和还客气这个，请去喝酒，酒钱当然来付。”
陈安修也不这种小事纠缠，爽快地说，“那改天请吃饭做补偿。”
“行啊，就明天怎么样？明天周末，带着儿子一起出来，锦庭定位子。”
“明天不行，要带孩子回家。”不等秦明峻回复，陈安修又说，“改天吧，改天有时间的时候，给电话。”
“那行，提前打电话。”
陈安修很不想自作多情，但最近秦明峻的举动，实让他不得不怀疑，就拿昨天来说，明明说好了去看秋季车展的，但后来秦明峻又说，有个朋友的酒吧开业，约他一起去坐坐，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他去了才知道，那是个同志酒吧，里面全是男，那些以为他和秦明峻是一对，还拼命起哄让他们来些亲密动作，秦明峻不否认，他尴尬地解释两句，也没相信，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玩纸牌游戏输掉的时候，秦明峻被要求找个热吻的时候，秦明峻竟然选他，虽然最后被他闪过去了，但他清楚的记得，秦明峻搭他肩上的手掌是多么火热。
陈安修转转手里的钥匙沿着石子小路往回走，他能接受章时年的亲密行为，并不表示他可以接受所有男的，而且他没有被征服的嗜好，也不需要另外一个男他面前展露所谓的强势和霸道。刚才秦明峻打电话过来，只问他是否生气，却对昨天的事情并无半句解释，这某种程度上真的很说明问题。不管怎么样，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有招惹男的体质了，但这显然不是件另愉快的事情，如果是个美女，他可能会高兴点。
想起秦明峻，不得不想起章时年，最近那也不知道怎么了，实是殷勤的很，又送花，又送礼物，还亲自下厨，真是把追女孩子的手段都用上了，笨得要死，这些俗烂的方式，他上初中那会就弃之不用了。就下了那么一次厨房，事后他收拾垃圾都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没办法，垃圾实太多了，半购物车的菜最后上桌的只有五道，其余的都贡献给垃圾桶了，光想想就大概猜到能有多少了。
“安修，打球回来了？”陈安修进门的时候，方婶带着她的手提包正要离开。
“这会才走吗？方婶，送出去。”
方婶摆摆手笑说，“不用，不用，这还不到九点，小区外面公交车很多，坐两站就到家了，快上楼洗澡吧，章先生和吨吨书房里，今天煮了绿豆沙，放冰箱里了。”
“行，方婶，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
方婶点点头，她至今不明白这两的关系，她以前是见过这两同床共枕的，也洗过有可疑痕迹的床单，这样说来，应该是情，但现看看，又像是普通朋友了，除了住同一个屋檐下，没见过有任何亲密行为了，现年轻的心思真搞不懂。
陈安修洗去一身臭汗，端着两碗绿豆沙上去的时候，章时年正给吨吨辅导英语，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组装的模型和拼图，显然这两之前也没怎么闲着。章时年这宠孩子，比他还夸张，买给吨吨的这些模型贵的要死不说，国内没有的，还直接从国外定购，光那些运费就够看了。虽然吨吨很喜欢，但要是换成他，肯定不给买。
吨吨的功课，陈安修现也能辅导，但论起英语，显然章时年的优势更明显，陈安修想想，现的教育真凶残，像他上学那会，初一才开英语课，到吨吨他们这里，小学一年级就开英语课，认识中文的同时顺带还要认识英文。
“站门口出什么神，怎么不进来？”章时年抬头看他。
陈安修把一大一小两碗绿豆沙放桌上，又问吨吨，“作业做完了吗？”
吨吨明显很心虚地握握手中的圆珠笔，“爸爸，还剩一点。”
陈安修当然知道他之前做什么，也不拆穿，推给他小碗说，“先吃点，再继续。”
吨吨自以为他爸爸没发现，偷偷伸出悬半空中的腿，连续踢了好几次，才把放置椅子边的模型踢到桌子底下，然后高兴地端着碗跳到他爸爸身边说，“爸爸，一起吃。”
“恩，先去那边坐着，把上面的蜂蜜搅开。”
吨吨被他哄到一边去了，轮到章时年就没这好待遇了，陈安修压低声音说，“他没完成作业之前，别勾着他玩。”
章时年耳边亲了一下说，“今天球打得怎么样？”
“章先生，想动手是不是？”
章时年桌子底下抓住他补过来的拳头，悄悄说，“吨吨看这边。”
陈安修抬眼一看，吨吨虽然拿碗挡着脸，但那小眼神果然是往这边飘的，他不甘心地把拳头收回来，掸掸章时年的肩膀，扭曲着嘴角，故作惊奇说，“啊，章先生，这有根头发，帮拿下来。”吨吨看，们虽然不够相亲相爱，但还足够和气吧。
章时年表示，简直惨不忍睹，这什么破烂演技啊，一点水准都没有。
*
转过天来就是周末，陈安修带着吨吨回山上，暑假过后，小饭馆的生意明显看着就比前些日子冷清一些，不过周末看着还好，午饭时间，上座七八成。上午店里对对帐，中午跟着厨房忙活半天，下午陈安修拎着竹篓子和他爸爸去水里抓泥鳅，吨吨也跟着来凑热闹，竹篓子里加了饵料放水深点的地方，至于水浅的坑洼地带，直接放干水，下手到泥水里抓。
夏天的午后，河边的很多，基本都是一群光着膀子的男，大大小小的都有，村子的女都不会这个时候到河边来，虽然也没有什么，但到底看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也有个别年纪小的女孩由爸爸带着过来的，都是些四五六七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只会傻呵呵地跟家屁股后面跑。
钓鱼的，钓黄鳝的，抓泥鳅的，还有抓青蛙的。他们不远处有个年轻男抓青蛙的好手，就一会的时间，就抓了四五只了，正跟吹嘘说，“回家一炸，晚上又是一盘菜。”
吨吨穿着小短裤，手里捂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泥鳅问，“爸爸，青蛙也能吃吗？”
陈安修并不瞒他说，“能吃，但是不怎么好吃。”别请他吃过一次炸青蛙腿，也不怎么样啊。
他们父子俩正说着话呢，就听那个年轻男的女儿抱着他的腿大哭，“爸爸，老师说青蛙是好的，别吃它们。”
那个年轻男挠挠头，尴尬的对众说，“小丫头片子，真麻烦。”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又姿势笨拙地去拍小女孩的后背说，“好了，好了，不吃了，爸爸现就全放了。”
众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陈爸爸布完竹篓子，从水里上来，摘下斗笠，坐树荫下休息，“让想起小的时候了。”
陈安修他爸爸身边的草地上坐下，“不会吧，爸爸，难道也这么哭？”
“倒是不哭了，但是非要让背着，每次还要带条床单过来，把拴背上，抓泥鳅的时候，还要摸摸，别滑到水里去。”
陈安修笑，“爸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陈爸爸想想说，“也就四五岁吧，记得晴晴和望望那会还吃奶呢。”两个孩子吃奶，奶水不够了，他来抓泥鳅回去炖了，媳妇吃了可以下奶，“那会的泥鳅比现的个头大多了。”
“就说怎么没印象，原来还那么小啊。”
陈爸爸看他，难得有些感概地说，“是啊，那会还能把扛肩膀上呢，也没怎么觉得的，怎么就这么大了。”
“爸爸。”陈安修心里一时也很复杂，他知道身世至今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他都没和家里说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就像小舅说的，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现的腿也好了，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山下的工作干的顺心的话，就那里做吧，山上和小饭馆现都有，不用天天守着，周末回来看看就行。”他知道，年轻天天待山上也挺闷的，不如市里方便自。
“爸爸，最近还有一些事要忙，再过些天，就回来了。”此之前，他应该和小舅见一面，之前两只是通过两三次电话。
姥爷的病情好转之后，小舅就带着回林家岛了，姥爷的病是好了，但落下一个后遗症，就是有时候会犯糊涂，有次见到他，还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叫长宁，还说，爹对不住啊，孩子是让给送走的。
陈安修开车去了林家岛一趟，两位老的精神看着还好，穿着短袖短裤一起坐门口晒太阳，林长宁不，市里有个大学请他去做报告了，陈安修和两位老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开车回了市里。
绿岛市的大学并不算很多，据他所知，他小舅研究的领域是海洋生物方面的，所以目标并不难锁定，大学门口挂着欢迎林长宁教授的横幅，门口宣传栏的海报上还附有报告厅的具体地址。
陈安修没上过大学，他知道这辈子估计也很难再踏入大学校园了，但他也像很多一样是从高中时期过来的，那时候最大的目标就是了考上一个好大学，所以现走大学校园里，看什么都觉得是鲜活而美好的。
校园里的路弯弯绕绕的，陈安修打听了好几个学生，才找到报告厅的位置，他来的有些晚了，报告已经进入后半阶段，现是学生提问的环节，报告厅里很多，气氛也热烈，陈安修从后门进去，倒数第二排找到个位置坐下。
他刚走下，旁边就有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用胳膊肘捣捣他，低声说，“同学，怎么刚来？这都快结束了，林教授的报告很精彩，不愧是美国常青藤名校的教授。难得来一次啊，错过太可惜了。”
陈安修今天穿的是简单的休闲裤和T恤，他又显小些，坐一群学生里，说是大学新生，肯定是不可能，但要冒充个研究生之类的，看着也差不多，“有事耽搁了，能听一点是一点。”
“也是。”
这时前面前排有个女生抢到话筒，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林教授，您好，知道您是海洋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想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想养一条海鱼，如果它一直不死的话，最大能长到多重？”
旁边那个男生嘀咕，“这个也太刁钻了。要是，就拒绝这种假设性的无聊问题。”
陈安修的目光没离开台上，就见他小舅面色不改，温雅地笑笑说，“这位同学的问题也很想知道，和的同事们曾经养过一条蓝鳍金枪鱼，不过它九十五磅，也就是四十三公斤左右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想这应该不是最大的，也许这个问题，将来可以给答案。”
有带头鼓掌。
那个女生大声说，“会努力的，林教授，再过两年，要申请您执教的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希望到时候还能得到您的指导。”
“一定欢迎。”
陆续又有站起来提问，陈安修就一直坐后排看着他，他的专业领域，他是自信，从容，强大到耀眼，面对各种问题都游刃有余，有时候还会是幽默的，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小舅，有点陌生，这个竟然是他的亲生爸爸呢，两个月之前，他还只是把这个当成是一个不熟悉的亲。
“不行，也要想个问题问问，好难得的机会啊。”看到别一个个地站起来，陈安修旁边的男生也着急了。
“那就问啊。”陈安修鼓励他。
“可是都想不出什么太专业的问题。”他想想说，“要不然问个生活问题？应该不至于太冒犯吧？”
这还没考虑清楚，话筒传到后面来了，他抓酌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想都不想站起来说，“林教授，想问您结婚了吗？”
他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报告厅里就鼓掌声四起，虽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思，但绝对够八卦啊。
那得到鼓励继续说，“还有，如果您有孩子的话，您建议他读什么专业？”
林长宁微微笑，目光移过来，但看到旁边陈安修的时候就是一愣。